冕珠垂下,挡了聂赢紧紧皱起的眉头:“怕,是没有用处的。”
小夭想起梅骨朵所言,对少爷不用随去王廷倒松了一口气:“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俪戎王是该防备一些。”
“防备,不是窝在帐子里装病。”
未几,岳和来报:“元摩利要来这边设宴,说白度母降诞日九戎同庆,她和二忽勒将一起主持纳泽尔博克。”
小夭、大蛮各自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聂赢摇头叹道:“你不去,她就来,这弄得更加被动。”又问:“温朵娜是何反应?”
“正在帐中大发脾气。”岳和回道:“嫌药草不好,养伤多日仍无成效,耽误了同央金姐妹母□□欢。”
“怎么又改了这样说辞?”小夭满眼疑惑。
聂赢眸光一闪,没有说话。
一盏茶功夫不到,温朵娜忽然进了聂家营帐,也不客套,自往桌边一靠:“今早各处换防,汗王的心腹守了浮虚小道,说是分担重任,利于本王养伤。”
逃生之路受控于人,想出太阴几无可能。岳和暗想:俪戎王这是来逼侧君为她出谋划策了。
聂赢安静的坐着:“大王现在该去叶步娜大人那里,怎么还有空闲来此?”
“去她那儿?”温朵娜一嗤:“干什么?”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聂赢淡淡言道:“哈先败逃之时,大王也只孩提之间,不能施以援手,情有可原。以此向斯瑾提解释一番,她不该仍念旧恶!”
“得了吧!”温朵娜一拍小石桌:“让我给她当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么?”
聂赢不动声色:“若不投靠雪璃,现又指望不上紫胤,大王就只剩下最后一途了。”
“最后一途……”温朵娜舔了舔嘴唇:“请聂将军不辞辛苦,穿针引线!只要我得了想要的,一定会把玄心平想要的双手奉上……”
岳和看她那副贪婪之态,就如盯着肥羊的狼虎,已经快要流出哈喇子了,心中一阵不舒服。
“大王想怎么做?”聂赢依然平静如水。
“在自己的地盘上还用得着缩手缩脚么?”温朵娜冷笑一声。
“元摩利杀土浑金(长姐)时怎么说的?”
“说她与郭开狼狈为奸,害死母王。”
“那等她杀大王时,又会怎么说呢?” 聂赢声音不高,听在温朵娜耳中却似炸雷一般。她陡然变了颜色。
“你……你……”
“不是我,是元摩利。”聂赢冷眼看着温朵娜:“她会不会说二忽勒谋害汗王?”
温朵娜生生咽了口吐沫:“请问本王杀她时,又该说什么呢?”
聂赢微微一笑:“那得看大王不用缩手缩脚的地盘有多大了!”
“……”
“还要看九戎其它部落信不信大王说的。”
“……”
“今早换防,不是只有浮虚小道这一处吧?”
“……”温朵娜的脸色由怒红到尬黄再到惨白,最后又变成燃起赤火:“敢骑到我脖子上拉屎,混蛋唛噜嗓,格不姥牟皮尼喏(央金骂人之语)!”
小夭等不懂戎语,光看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就知其言定必粗俗不堪。聂赢却只淡淡一笑:“大王息怒!务请谋定而后动……”
再议一阵,温朵娜甩袖出帐。小夭气哼哼闭了帐门:“刚才还躲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呢,这一会儿又不管不顾的喊打喊杀了。我看她和咱们玄大帅有一拼,在九龙城吹得天花乱坠,真到太阴山就束手无策了。外强中干,只会瞎吵吵,半点也及不上我家十二。”
大蛮揉揉鼻子:“你可真会夸人!还随时随地的夸。”
“没说完呢。”小夭脸红了一下:“我是说她们及不上十二的主子!”
岳和想笑,看看聂赢的脸色又憋了回去:“侧君,我觉得俪戎王很慌张。”
“嗯!”聂赢点了点头:“她只想着元摩利性情残暴,杀人如麻;却忘了睁眼看看自己,如今也是枪厉盾坚。元摩利若能一道命令就把她除掉,又何必惺惺作态来与二忽勒把酒言欢呢?”
“央金王今晚要做什么?”岳和问道:“收买温朵娜?”
聂赢摇了摇头:“已然势不两立,何必费此周章。”
“试探?”
聂赢仍是摇头:“杀心已定,无须打草惊蛇。”
岳和又问:“她就不怕温朵娜先下手为强?”
“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聂赢微露冷笑,心思却无端一转:葛千华这般以为之时,死在洛川;韩宜这般以为之时,死在枯藤岭;胤世宗皇帝这般以为之时,兵败合江,几失皇座;紫卿是否也曾这般以为过?前车之鉴,不可不慎,经此挫折,不知你怎么样了……唉!不过今时你我目标一致,平定北戎,不使雪璃染指玄龙,与紫胤亦有大利。我虽不能相伴在你身边,可替祖父立功,为百姓造福,也算助你一臂之力。紫卿,来日方长,还有东山再起之机,万勿颓丧,万勿颓丧……
“少爷?”小夭看他愣着愣着,忽然唇边泛起许久不见的笑容,不知因为何事生出了喜悦、欣慰和轻松,正要悄询,忽听帐外小军高声禀告:
“央金王携哈敦(王后)、哈屯纳音(王女)同至俪戎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