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和楼
李慕见云瞳蹙眉深思,久不开言,便低声询问:“紫卿,有何疑惑?”
云瞳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陈琅要找卷发蓝眼男子,是不是因为这样的人才能执掌迦施罗鬼宗的门户?”
李慕心思一动:“有理!”
“也许她未必两个都要,只需找到其一。”云瞳深吸一气:“二三十年前江湖中曾出现过一个卷发男子,堂主可有耳闻?”
“哦?”
“其人自称陈亦隆,为当时凌藏谷谷主之女凌碧科所恋。”
“凌碧科?”李慕愣了愣:“你说的是凌笑凌讶之母?”
“对!为了陈亦隆,她曾来惜花山庄盗取归元大法,却被发觉,老庄主大怒之下与凌藏谷绝交。”
“陈亦隆想要归元大法?”李慕听得目瞪口呆:“要去干嘛?他自己又练不了。”
“猜不来他想干什么。”云瞳言道:“但至少可以看出此人绝非普通闺阁男子,不仅染指江湖事,且颇有野心。我已去信安城,打听陈亦隆到底是何方神圣?就怕凌城主也不清楚爹娘这些旧事,毕竟凌碧科与陈亦隆最后并未结成妻夫。”
“凌笑她们若不清楚,有一个人必是清楚的。”李慕若有所思。
“是谁?”云瞳眼光一亮。
“圣后李氏!” 李慕言道。“他曾在凌藏谷住过多年。”
“什么?”云瞳一下子怔住:“凌霄宫主曾对我言,他父后不喜熏香,是因幼时居住山谷之中,爱好自然。这山谷竟在安城?”
我说过的话,她记得还挺清楚,只不知是不是每一句都能记得……李慕摸了摸下巴,没吭气。
“宫主还言:李后没有荫封娘家,是因娘家没人。”云瞳觉出古怪来了:“那他是怎么住到凌藏谷的?又是怎么遇见青泰?怎么从后宫美人中脱颖而出当上青麒国后的?他无嫡女可倚仗,又无娘家可看顾,还一意把持朝政,与太女青戈闹得势同水火。这是何道理?”
“听说圣后和麒皇是患难夫妻。”李慕简单说过一句,淡淡而笑:“至于他为何不肯放权,这倒不难理解。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的人,难道忍得了别人对自己发号施令?麒皇若是驾崩,他能移到太后殿孤闷等死?譬如紫卿你,九死一生的从长门宫出来,甘心余年就在没挂牌子的府里读书么?”
“……”云瞳瘪了瘪嘴,把话题重拉回来:“李后纵然知道陈亦隆的底细,等闲也不会对我实说。”
“可以让他的爱子旁敲侧击。”
云瞳连连摇头:“不要牵连宫主了。活的简单一些,于他更好。”
李慕深瞧了她一眼。
“我觉得晚晚与陈亦隆可能有甚关系……晚晚身世十分特殊,只知有父,不知有母。”云瞳言道:“十二岁前他也是住在一座大山里,小院周围并无邻居,院外依照阴阳五行布有禁制。”
“禁制?”李慕还是头回听闻此事:“谁布的,是为保护冯晚,还是为囚禁他?”
云瞳也是猜想:“或许兼而有之。”
“那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李慕颇感好奇:“有人搭救?”
“应该是在别人指点之后自己逃出来的。”云瞳想起冯晚说过他遇上的老爷爷、小狐狸师徒等语:“晚晚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他没读过书,却能认得篆字。”
“迦施罗鬼宗的传承文书就是用篆字书写的。”李慕适时提醒了一句。
“晚晚从山中逃出数年,竟无人寻找。”云瞳微微皱眉:“其父也非天涯海角的四处躲藏,而是带着儿子径直回到娘家,似乎并不怕有人追踪。直到临终,他对过往之事仍只字不提,不仅没有叮嘱过晚晚该小心些什么,还让他把大山小院的一切全都忘掉。”
“嗯,这有问题。”李慕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定当时出了什么变故,让冯晚之父有恃无恐。”
“之后晚晚嫁到姬家,搬至青麒洛川,先前所居之地徽州毁于大火,已无人知道他的影踪。”
“所以,我神机堂得了一桩生意,寻个卷发小郎。”李慕笑道:“若非这特征太过显著,找他还真是大海捞针。”
“是啊。”云瞳叹了口气:“庭审时那些人也全是咬住这点不放。”
“只有大祭司说他没看见过……”李慕又提了一句。
大祭司有意无意的在帮我……云瞳早有所觉,此时却不多言。她起身站至窗前,向苍茫夜空望去:“我在想……晚晚一定死了么?”
“啊?”李慕深觉意外。
“我详细问过姬家索婿一案,内里蹊跷颇多。”云瞳言道:“原本我觉得自己知道谁是幕后主使,现下么……不大确定了。”
李慕慢步踱至她身边:“难道幕后主使和假令杀人作局的不是同一股势力?”
云瞳先不作答,而是转头问道:“你觉得对方揭出冯晚一事,目的何在?”
“先使你声名狼藉,待杀韩宜家眷事出,舆论大哗,再两罪并提。”李慕细想一番:“迫使胤皇不能让你执掌帅印,特别是不能执掌玄甲军的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