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为是老交情了,所以提醒总管一句。”寒冬盯了他一眼:“问我也就罢了,千万别去问王主,否则挨了打,可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呦!”梁铸伸手就往脸上捂:这都感到疼了!
寒冬一嗤,转身就要上阶。
“说起闲话,有一句传到你们耳朵里了没有?”梁铸却又把他拉住:“七王中毒,还是……难解之毒……”
寒冬嗤之以鼻:“既是闲话,理它作甚。”
“要是真的呢?”
“嗯?”寒冬生了警惕,扭头看来:“你什么意思?”
梁铸凑近了他,以袖掩口:“……你以为我干嘛要问锦衣郎的事!别传出去,就只告诉叶秋一声儿……”
寒冬“嚯”的瞪大了眼睛。
梁铸见他已然明白,深叹了口气:从氏的胎若非七王的,圣上这会儿倒能松快一些。
……
云瞳得了寒冬禀告,越发忧急不堪:“怎么又发热了呢?我才给小奕注过真气,所以比之先前他身子暖了。你去告诉太医们,应是这个缘故。”
“王主……”寒冬明知实情并非如此,却实在不忍让云瞳失望,只得应下要走。
“你且站住。”武德帝皱眉言道:“老姚怎么说?”
“他说……”寒冬担忧的看了云瞳一眼:“不是佳兆!请王主早作决断。”
“啪!”云瞳一脚踹折了旁边杌子腿儿:“作什么决断?他让本王做的决断,就是把孩子打掉!”
犹如野兽嘶吼,听得人心惊胆战,寒冬、梁铸皆不敢言。武德帝无声一叹,挥了挥手:“尔等先下去。”
“……是!”
门轻轻阖上,云瞳似乎失了全部气力,瘫坐在地,两肩急抖:“三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武德帝摸了摸她头顶,蹲下身来:“眸眸!”
“你不知道,小白鸽有多宝贝这个孩子,我也一样。”云瞳泣道:“四个月,都会动了,动起来像小鱼在游,像云朵在飘,像蝴蝶在扇翅膀……小白鸽梦见她在合欢花里安睡,小小巧巧,可爱至极。我连名字都为她取好了,只说几个月后就能见面……可怎么,就说她是邪魔怪胎呢?”
武德帝手颤了两下,揽住云瞳肩膀,让她靠入怀中。
“他们都是乱说,他们只会乱说。”云瞳喊道:“我才不信,绝不相信!”
“孩子是好孩子。”武德帝揽紧了她:“只是现在……病了……”
“不是病了。”云瞳突然直起身来,极严肃极认真的瞪大泪眼对姐姐说道:“是有人下毒害她!”
武德帝看她似乎迷了神智的样子,心中不免着急,又想拍醒她,又怕刺激了她,稳了半天神,才又轻声问道:“是谁下毒?你来告诉姐姐。”
“是谁?”云瞳又想起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疑问来,却无一能拿出明证。她好像在问别人,又如在问自己:“为什么下毒,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有什么仇、什么怨,冲着我来啊!”
“眸眸……”武德帝只觉指下心上一片冰凉,忙使足了力气摇晃着她:“先别想这些。从奕还等着你救呢!你的小白鸽等着你呢!”
“是碧落十三香?是我给孩子中下了毒……”云瞳陷在迷茫之中:“难道是我害了她,害了小白鸽,是我么?”
“不是!”武德帝大声言道:“不是你,你爱孩子,爱小白鸽,怎么会去害他们!”
“那为什么我偷偷喂完了血,小白鸽就下红骤剧!”云瞳猛扑向前,差点儿把姐姐撞倒:“不是我,又是谁,三姐,你说是谁!”
“是铁氏!”武德帝只想一嗓子把她喊回神来:“铁氏害你,朕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天,罔顾人意,强予强夺,不讲公平,无情至极!”
“三姐……”云瞳不禁痛哭失声。
“我知道你难!”武德帝也是哽咽许久:“这件事让三姐来办吧。三姐早就是个恶人了,继续作恶下去,也没什么。”
“不!不,不!”云瞳猛的把她推开,退走数步,出门下阶,踉踉跄跄的往画眉阆跑去。
“七……”梁铸欲喊又停,不知所措。
“让她再想一想吧。”武德帝跟出门来,望影而叹:“朕也得要想一想了,好好想一想!”
……
画眉阆内寝帐中,从奕自昏睡中醒来,不见云瞳,伸手乱摸:“眸眸去哪儿了?”
“她这就来。”叶秋柔声安慰:“太医们正和王主议方,要为侧君调药。”
“哦!”从奕歇了口气,忽就双手抚肚,蜷腿翻身,眉峰蹙起:“叔叔,你叫她先进来一下,我说一句话。”
“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叶秋担忧不已,手掌往他额上盖去。
从奕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睫半睁,语调倒显欣快:“有点儿疼,不碍!”
“少爷!”小唐听着就又要哭。
“一疼,孩子就会动,我就知道她还好好的。”从奕竟自绽开了一缕笑容:“我是要告诉眸眸,孩子没事儿,叫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