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就说,能否推断出临渊何时现世?”
“能!”郝之祥大手一挥:“有学生在,何事不能?”
“哦?!”云瞳眸光猛就亮了起来:“不知会现在何时?”
“这个嘛……”郝之祥仰头翻眼,掐指计算,口中念念有词,半晌忽然跺地大叫:“今天!”
“啊?”云瞳一呆:“今天就现世了?”
“今天就会下雨。”郝之祥很是激动:“雨还不小,说不定夹带冰雹。那个小男孩儿一早儿起就把我的衣裳全抱走了,说借着大晴天好洗洗晒晒。嘿,他可要白忙活了,不知到时怎么哭呢……鼻涕成小河,眼泡像金鱼,哈哈哈。”
幸灾乐祸……云瞳眯起眼睛,暗自腹诽:待会儿挨淋的不是你自己的衣裳么,居然还笑成这样?
赖之放心有灵犀,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来,偷摸朝云瞳挤眉弄眼:别告诉她,就让她这样当个傻子。
“秀才,本王问的是临渊。”云瞳轻拍桌案提醒。
“临渊啊?”郝之祥这才回神,摊手言道:“临渊在上京又见不着。”
云瞳只觉与她说话实在费劲儿:这种人,难怪考上秀才就止步不前了!
赖之放笑道:“王主没听明白么?她的意思是若想推断临渊何时现世,得先换个能看见临渊的地方儿住着。成日面对上京的雾霭霞光,哪儿能算的出临渊的风云雷电呢!”
这话听来在理。云瞳心中一动:当年孝慈皇后确也曾身临其境。
“学生向王主辞行。”郝之祥庄重的近前一揖:“这就往西去了。”
她倒比我还急!云瞳忙就拦住:“秀才且慢,话还未完呢。”
“王主还有何吩咐?”
“这……”云瞳不愿轻易透露自己的计划,就一笑指天:“何妨先等龙王应邀,沐浴甘露,而后朝西纵马,与会渊神不迟。”
“哦,对对对,我演算多日,是得验证一番。”郝之祥连拍脑门:“我去阶下坐等,今日必定有雨。”
大夏天落雹子,屋里也一样听得见,看得见,还用去阶下淋雨等候?怕不要把脑壳砸坏。赖之放笑个不住,甩袖替云瞳赶她:“快去,快去……龙王若不听你话,就把她剥皮抽筋。”
“好!”郝之祥信心百倍:“她若乖乖前来,我就画一条金鳞送她。”
“……”云瞳往窗外一瞅: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哪有半点像要下雨的样子。
“王主您忙,我随便看看,不打扰您公事。”赖之放好不容易进了英王书房,只想畅快看够,正提气瘪肚,拉长身子想往书架间缩。
“本王问你一事,若答的准确,这屋里的藏书任你观瞧。”
“啊……好好好,您问,快问。”赖之放侧头伸了耳朵过来,像是唯恐听不清楚。
举止如此滑稽,哪像个斯文的读书人?云瞳大是皱眉:“秀才可晓得罗刹之名?”
“中奇毒碧落十三香却未死的剑客?”赖之放直接便道:“虽说籍籍无名,学生恰巧知晓。”
“据尔考证,其中毒未死之事可属实?”云瞳心中存了八分疑虑:一个书虫神棍,话能信否?
赖之放最喜别人向她请教古闻秘事,尤其是那些经她发现而史集未载,或众说纷纭却辨不清真伪等事,每一提及便要高谈阔论。
“这可答来话长,王主得先搞清罗刹是谁。”
“啊?”云瞳一愣:“罗刹……不就是罗刹么?”
赖之放摇头晃脑一阵:“当剑客,她是罗刹;干别的,她就不是罗刹了。”
“你是说她另有身份?”云瞳生出好奇之心。
“没点儿身份,凭什么她会中碧落十三香?”赖之放言道:“王主可知这一味毒乃萧山侯陈澜平生最得意之作,视如珍宝,爱逾性命,岂是谁想吃就能吃的?就算尊贵如王主者,要去萧山侯府讨一颗,也未必如愿。”
“呵……”云瞳不禁咬牙:“好个……小气的陈澜。”
赖之放眯眼笑道:“确实小气,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呢,馋的望眼欲穿,还在书中反复记述。”
这样说来,本王中毒乃一侥幸,在萧山侯眼里还成了有福之人?云瞳气结,努力压制了半天,方又回到最初疑问:“那罗刹究竟是何人?”
“眼下我还确定不了,不过很快就能确定了。”赖之放攥拳一挥,似乎志在必得。
“很快?”云瞳并不相信。
“等凌少爷从临渊回来,给我把罗刹手稿拓下,我就知道了。”赖之放两眼闪着精光:“好想那个穿衣打扮红艳艳的美貌小郎啊!昨天吃烤小雀儿,我还想他来着……”
“你……”云瞳瞠目结舌。
从红艳艳的美貌小郎又想到了香喷喷的木烤小雀儿,赖之放只觉肚腹一阵叽里咕噜:“王主,要不您请我吃上一顿,我慢慢和您唠叨这个罗刹。她的故事啊,精彩的很,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不用了。”云瞳冷冷把她赶出了书房:等本王去到临渊,自己看见罗刹手稿,还用再听你胡言乱语?也就是看在小讶面上,我才把你留到现在!
……
一场大雨突降上京,夹着冰晶雹块,打落无数花枝。
小唐蹲身拾起几瓣残红,哀叹连声,命院里小厮赶紧打扫干净:“别叫少爷醒来看到,又勾起心伤情恸。”
“小唐,你,你们怎么都待在这里?万一少爷叫人呢?”乳公端药回来,看从奕身边伺候的人全矗在后院发呆,不禁埋怨起来:“叫我禀告了主君,看怎么罚你们偷懒。”
“嘘!”小唐急急朝他示意:“公公别嚷,侯主、主君陪着大夫在里面呢。不叫人打扰。”
“又请了大夫?”
小唐点了点头:“是位挡着脸孔的女子。”
乳公一愣:“那更不该把伺候的人都赶出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