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和回到聂赢偏帐,已是三日后过午了。秦肃一瞧见他,立刻奔来怒问:“你干什么去了?”
岳和避开他那骇人目光,低头向聂赢禀道:“从王帐撤出时裹挟进了溃逃的滑稽戏小哆嚟里,遇叽萝将军手下围剿,只得先装死避过,后经叶步娜大人搭救,在她帐中躲了些时候。”
“真巧啊。”秦肃狠狠瞪来:“怎么我就谁也遇不着,畅通无阻的回来了?”
岳和暗自咬唇:“让侧君担忧了,此岳和之罪。”
“平安就好。”聂赢见他单膝跪地,忙双手相扶:“叶步娜说你多处受伤,快让我瞧瞧。”
“小伤无碍。”岳和连连推辞:“没想到刺杀哈赤王十分顺利。我还在想怎么能不被察觉的靠近她身边,她就把我当个侍宴美人挑过去了。”
“小和哥哥,你扮的那个老头子真滑稽。”大蛮已经听说了当时王帐中事,对岳和十分钦佩:“难为你学的像,演的精,若看平时教训我那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真想不来你还能又唱又跳,又笑又叫。”
“噗!”小夭听得弯眉眯眼:“人家是暗卫嘛,没什么学不会的,哪像你,只能扮狗熊,还是只笨狗熊。”
“嗬,你聪明,什么都不用演。”大蛮反唇相讥:“本来就是只成精的臭狐狸。”
岳和忍不住笑道:“我也没又唱又叫,基本是装聋作哑,毕竟央金话说的不地道,贸然开口怕惹麻烦。”
聂赢点了点头:“岳使想的周到。”
“后来你俩怎么杀的元摩利?”大蛮追着问道:“她身边应该有许多侍卫啊?”
岳和与秦肃对望一眼:“侧君神机妙算,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哈赤王骤然被刺,元摩利背了黑锅,急于澄清不成,便失了把控局势的先机。”聂赢言道:“哈赤头领们为能活命,欲擒贼王,必奋力冲杀,牵制了元摩利的亲卫,给了二使可乘之机。”
“元摩利可以趁乱先躲起来啊,等待玛克洛亥救援。”
聂赢一笑摇头:“元摩利嚣张一世,哪会儿自己藏到酒桌下面去?再说,她也明白当时情势危急,不出王帐是死路一条。”
“黑灯瞎火,四处都是逃人乱刀,你们怎么找着她的?”小夭好奇问道。
岳和一笑:“滑稽戏前的歌舞,伎子们带了许多‘夜火虫’来,看着漂亮,其实另有用途。”
“难道虫子还会认人?”大蛮瞪大眼睛。
“那不是普通的夜火虫,而是会趋近特殊气味的齐罗铎虫。”聂赢言道:“它们绕着王帐中酒气浓重的人飞,也包括元摩利。”
“哦!”大蛮小夭恍然大悟:“元摩利自诩英缇娜什,最好拿喝酒显威风,所以找她不难。”
“这是玛克洛亥的小把戏,漆黑王帐,‘星光’万点,萤聚汗王身侧,犹如白度母降下神华,嘿……”岳和言道:“殊不知最后成了三途川(指冥河)的接引灯。”
“元摩利到死都还糊涂着吧?”
众人也是一片欷歔。
“上有邪好,下必佞从。”聂赢不仅感慨:“元摩利与达木丁狼狈为奸,挑起大乱,不仅损伤我玄龙女民,也祸害了央金、哈赤乃至九戎各族,死不足惜。只可惜她们子女内眷,亦被牵连,多遭屠戮。”
小夭等尽皆沉默。半晌,岳和问道:“温朵娜不会大开杀戒吧?听叶步娜大人说,她还留下了元摩利的小哈屯纳音。”
“这小甥女于她还有用处。”聂赢淡淡笑了一下:“太阴山外传来消息,就在这两天,斯瑾提已攻破哈赤王廷,斩杀了留守抵抗的王女阿嘎锦。”
“啊?”众人都是一惊:“那……雪璃不是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温朵娜有何动作?”岳和急问。
“她?”大蛮一嗤:“先是霸占了央金王后蒙都尔斤,紧接着又强夺了哈赤王子库尔勒,其它什么也没见干,连少爷都不搭理。”
“她是在等时机。”聂赢幽幽言道。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聂赢眯了眯眼睛:“更衣,会客。”
“会谁?”小夭一头雾水。
聂赢微勾唇角,还未作答,就听小军来报:“少爷,俪戎,哦不,央金王来了,要马上见您。”
……
温朵娜进帐一见聂赢,先露笑容:“聂将军辛苦,这几日休整的怎样?”
“很好。”聂赢不动声色:“还没恭喜汗王得偿夙愿,双喜临门。”
“哈哈哈。”温朵娜仰头大笑:“此赖将军之力,小王该道一声感谢。”
宾主落座,互视一眼。
温朵娜命容溪通奉上礼单:“小小心意,请笑纳。”
聂赢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还有雍州一座华美宅院的地契,不禁冷声而笑:“汗王空口许诺,真叫聂某受宠若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