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意思是说:紫云瞳,她不是紫云瞳?”张小满瞪圆眼睛张大口,指完阳春,又指自己:“是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
阳春但笑不语。
“老姐姐当年发四时令通告江湖,谁夺了真武盛会的魁首,谁就是下一任惜花山庄之主。”谭知深言道:“我虽已昏聩老迈,也知其人就是紫云瞳。”
“那老爷子也该记得,我家老庄主另有一言。”阳春不慌不忙的答道:“皇七女不能当山庄的家,山庄也不过问朝廷的事。”
谭知深立时皱眉。
盛夏转对张小满笑道:“前辈说事发紫胤上京文津阁,英王府内、外大总管设圈套抓捕一个男人,前辈仗义助拳,熟料丢失了寒水剑。在下听来听去,这些与我惜花山庄并无半点关系啊?”
“可是,可是……”张小满张口结舌。
“盛总管也一样受过御封,该去英王府当差才是,怎么坐来此地发号施令呢?”谭知深幽幽言道:“英王也好,庄主也罢,不都是你的主上么?奉命行事之时,老朽又怎么能搞清你属于那一边呢?”
“对啊。”张小满看那两位总管神情分明就是:搞不清是你们的事,与我有何相干?立生不平,忿忿喊道:“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嘛。”
“前辈,你看这样好不好。”阳春并不多作辩解,只是笑吟吟提了个建议:“英王府寒总管与我乃是旧识,我写一封信去帮您问一问寒水剑的下落。若真在他们手上,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其尽早归还。”
“……”
再说下去,还是一句话:东西不是我惜花山庄拿的,你找我要,找错人了,何况我家也没有啊,怎么还你?谭知深原与张小满商议过:当面要回寒水剑并不容易,但逼惜花山庄认承强夺一事不难。如今看来,这两位总管和她主子一样,惯会胡搅蛮缠。
“前辈,在下有一事不明,还需请教,才好给寒总管写信。”盛夏认真问道:“森森律法之下,英府要抓的人约摸是个逃犯,您老人家一向光明磊落,为何要去助拳?难不成您与那个男人……”
“早年我欠下那家伙人情,答应这辈子帮他三个忙,前送骨哨还了一次,这次是他又来求我。”张小满大喇喇言道。
阳春一惊:“骨哨?凰都池丞相府!”
“不错。”张小满言道:“他让我把骨哨交给住在相府里姓沈的暗卫,我去了两趟,都没见着那小孙儿面,只好把东西留在他屋子里了。”
连谭知深都瞪眼看来:“受人之托,没有忠人之事?”
“怎么没忠人事?”张小满挺起胸膛:“我特意把骨哨塞到他枕头底下了,小孙儿回来一躺好睡觉就能觉出硌来。”
“若小孙子没见着,先被不相干人拿走骨哨呢?”谭知深严词指出。
“不相干人为什么要拿骨哨?他又不是暗卫。”张小满满脸写着疑惑。
“……”谭知深一窒,终于和阳春、盛夏想到了一处去:托付这种笨蛋做事的人,本身就是笨蛋。沈励还托他办两回事,简直是笨蛋中的笨蛋。
“寒水剑咱先放到一边。”张小满被绕到“英王、庄主、几个紫云瞳”里面去,自己脑子快要炸了:“接下来说说小梅花郎许给爷爷的礼物吧。”
阳春抚了抚额头,盛夏摸了摸鼻子,暗想:下面说话可要小心了。眸眸有愧于月郎,不管是多荒唐的玩笑,也一定会替他担承。
“就问你们认不认吧?”张小满坐在小圆凳上使劲拔直腰板儿。
阳春清清嗓子,礼貌笑道:“不知前辈看上了蔽庄什么东西?”
“快说看上整个惜花山庄了。”谭知深拿密语传音向张小满传话:庄子到手,里面的宝贝自然也全到手了。
张小满却古怪瞪来:小破瓦房要它作甚?连件像样家具都没有,桌子又矮,凳子又硬,屏风也不好看,树都长不一边高。外面摆个满身是孔的大石头,又沉又娇气,掉点子渣儿说不定还会引来张老太太的鬼魂儿,闹得人觉都睡不踏实。我才不要呢!
“庄中种有极品墨梅,前送韩官人一株,想来前辈有所耳闻。”
“我不要那个。”张小满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我要数数机关图。”
那玩意儿你看的懂么?盛夏情知自己的表情快把心里话都泄出去了,连忙低头。
阳春面露茫然之色:“机关图是什么呀?”
东西万不能这么要,你看他又装傻。谭知深暗骂张小满笨的邪乎,可自忖身份,实在没法开口帮腔,气的胸腔里都着了火了。
“那么有名的宝贝你都不知道?”张小满得意起来,要过纸笔,给阳春画了一堆怪异符号:“喏,就这样子的。”
“这是……”阳春一眼看出是“数九”图案,最后一副还圈上带点,正为惜花山庄独有之密藏,心中惊骇已极,转手递给了盛夏:“你认一认。”
盛夏极力稳住心神:“好像小儿涂鸦之作……”
谭知深差点没憋住了笑。
“这是九,机关图里的九!”张小满伸出两手比划:如此无知之徒,居然当上总管!
阳春显得极尽为难:“前辈说是,那就是吧。”
谭知深拾起纸来,瞟过一眼:“小满你画错了,难怪两位总管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