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毒深广,祸害无穷……
端王君闻此大皱眉头,心中暗讽凤后言语不当,口里却在责备随乐旋:“甥女婿儿,瞧你这话说的,千岁哪里是这个意思……”
清澄“哼”的冷笑:“六王君不曾疑心自己早产与请回去的莲花寺法物有关么?”
“啊?”不止随乐旋,众人都是一惊。
“还有令郎。”清澄转头又看邢氏:“好端端的,怎么说小产就小产了呢?”
“道是,道是……”邢氏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虞氏去莲花寺请法物,是我生产之后的事了。千岁言之凿凿说这两者间有联系,恕臣侍愚钝,想不明白。”随乐旋气息不稳,边说边看姚重华和端王君,意在寻求支持。
“就为想不明白,所以要查。”清澄一嗤,挥手即命杜献:“还不快去?”
“是!”杜献立刻行礼退出殿外。
这边邢氏已经心思大乱:“千岁,英王自承曾中奇毒碧落十三香,小儿落胎,不是受妻所累吗?怎的,怎的……”
清澄不答,朝他瞥去一眼:“还有指本后下毒致令郎落胎,恭王君早产的……嗬,也不知会有多少没脑子的人信!”
邢氏一僵,半句不敢再问了。
……
城中一间银铺,挂着“五福号”的招牌,已有几日闭门谢客了,据说是掌柜的为避时疫,举家迁往了乡下。
里院小隔间里,一个女子坐在窗下太师椅中,把玩着一对核雕狮子头,正陷沉思。侧面小杌子上坐着个男人,一会儿向前探身,一会儿又四处转头,听见丁点儿动静,就忙着缩肩挡脸盖头巾,显得战战兢兢。
“我说你是长虱子了,还是起痱子了?不能老实待会儿吗?”女子受了打扰,眉头拧的更紧。
男人“咳咳”两声,压下嗓子问道:“那些人不会已经把咱们供出去了吧?”
女子觑眼看来:“怎么,害怕了?”
男人连抚胸口,没言语。
“就你这怂样子,还想捞油花吃?”女子伸手把男人的头巾扯了下来,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官差还没来,你着什么急捂汗?”
“啊?”男人吓得直跳起来,抢过头巾慌张张戴上:“性命攸关,玩笑不得。”
女子收回嗤笑,叹了口气:“别苑的老掌柜,四合铺的小伙计,哪一个是靠得住的?估计一进京兆尹大牢,有的没的,早交代出一大车来了。”
“啊,那怎么办?”男人便是莲花寺的主持净如,闻言大惊。
“你一个游方和尚,四海为家,谁认识?谁找得着?”女子把净如拽进怀里,又把头巾撸掉:“再说你拿仙根救人,不是行善?几家药铺自愿奉送资财,与你何干?和尚不化缘,难道饿死?你看皇帝姥儿给大报恩寺多少金银,难道是菩萨伸手张口管她要的?”
净如目光躲闪:“就怕,就怕衙门里官奶奶们问:你怎么晓得仙根能救发作热症的人?”
“这有何难答的。”女子笑道:“就说你也发作过热症,忽有一夜梦见菩萨显灵,授以仙根,并让搭救上京百姓。”
“唉,当初就不该贪那点儿小利……”净如面露懊悔:“如今惹出这样大的麻烦来。”
“小利?”女子撇了撇嘴:“你该怨自己学艺不精。要是把这场热症闹的再大一些,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染上,不得仙根即死,你看官府还有没有空闲逮问药铺掌柜伙计?怕是反过来,要拿你当活菩萨供呢。”
净如连连摆手:“我不会趋蛊,鬼主留下的那点儿东西,用完也就完了。之前你不是也怕疫情变得不可收拾,说卖完莲花寺的仙根就罢手么?这会儿又数落我。”
两人正议论着,忽听外面有人来报:“主子,外面乱起来了,好几波兵混着,都在街上蹿。”
女子一惊,忙推开净如:“都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有铁青色,麻灰色,还有黑的,赭黄的。”
女子皱眉细数:“衙差、禁兵、猎场调过来守军,还有铁卫……铁卫都出来了?有穿紫的没有?”
“没看见。”
“娘子,咱快逃吧?”净如骇的面无人色:“你看这么多兵,是不是都为来抓我的?”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女子斜他一眼,往外吩咐道:“先派人去趟张缤家……”
“主子,去不了啦。”报信的心腹答道:“恭王府都被围起来了。”
“被谁围起来了?”女子这回真正紧张起来。
“里面一圈穿铁青色,外面一层穿麻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