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讶撇撇嘴:“又是口不对心吧?脸都红了。”
云瞳梗了梗脖子:“本王不胜酒力。”一瞥凌讶:“说我,你脸也红了。”
“是吗?这酒劲儿是大。”
凌讶握了握腮,便想往怀里掏小镜子,被云瞳抢先一步拦住:“这会儿难看得紧呢,别照。”
凌讶细眉一挑,待要驳斥,忽见她一双璀璨黑眸中映衬了自己的身影,依旧窈窕多姿,看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云瞳被他直直盯着,大不自在起来,可也奇怪,眼睛偏就移不开,渐渐的,觉得他眸中是一片神秘的睡海,安静,深邃,引人窥探。
“啊!”凌讶胸口忽生窒迫,急推云瞳。
云瞳一愣之下,忙就泄去了不知不觉中凝聚起的真气:“没事吧?”
凌讶深喘了几口气:“有点儿不舒服。”
云瞳立时想起丰宁猎场里那一幕,上手就去撕他背后的衣裳:“又醉了吧?我说什么来着。快敞开了晾着,把酒气散出去。”
“什么,你干什么呀?”凌讶连番后躲:“上次是一大坛,这才一小壶,哪里醉了?”
“可我恍惚看见……”云瞳忽然抓起他手臂,往外纵身一跃,到了光亮之处,对脸儿一看,见凌讶眸色青黑,并无什么异样。
凌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变了?”
云瞳摇了摇头,却又问道:“你是不是也练过摄魂?”
“那可是高深功夫。”凌讶不由得耸肩:“你觉得我能练成么?”
“有人天生就会。”
“啊?”凌讶先愣了一下,复又揶揄笑道:“又在夸你自己。”
“小讶!”云瞳正想说什么,忽觉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自背后涌来,罩在了头顶,细看竟是排列成群的癞鲞蜂。
“这东西怎么还跟着咱们?”
“哎,别拔剑别拔剑。”凌讶急忙拽住要赶开癞鲞蜂的云瞳:“是咱们要跟着它出遇仙洞。我要是早知道这里有癞鲞蜂,早想起我带着红陀罗酒,早就和沈莫走出去了,还用等你来救。”
“它带咱们出去?”云瞳惊讶一指。
“它是路引。”凌讶笑道:“赖秀才说:你就是想去凌霄宝殿,它都能给你引路,前提是你先得有本事平步青云。”
“跟着它走?”
云瞳并不确信,轮到凌讶把她一拽:“不跟着它走,难道跟着你走?”
“它们怎么走得这样慢?”
“你慢它就慢,你快它就快。”
云瞳这方恍然:“我明白了,是为红陀罗酒的缘故。它把咱俩也当成同伴了,会反复招呼着。”
“就是这样。”
“何必如此麻烦。”云瞳言道:“抓上十七八只,找个网兜兜上,看它们往哪个方向飞,咱就跟着走好了。”
凌讶忍不住笑道:“惜花山庄庄主聪明绝伦,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云瞳听他是嘲讽语气,便知这法子一定有人试过,且行不通。
“等下。”
“又怎么了?”
云瞳已然止步:“蜂虫在走回头路,可遇仙洞门是在前面。”
凌讶一怔:“你不是在蒙我,真能找到洞门?”
“当然没有蒙你。”云瞳反手拉住了凌讶:“因为这一次洞门关不上了,就在那震的最厉害之处,跟着我便能走出去。”
凌讶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动过手脚了?”
云瞳勾唇一笑:“我又不是来游山的。”
“可癞鲞蜂也不会骗人。”凌讶抬头看了看飞在自己头顶前面的蜂群,脸显疑惑:“它们选的是和你背道而驰。”
云瞳皱了皱眉:“难道会有两条出口?”
……
顾崇急跑了一阵,不见有人追上来,这才松下一口气,摸着块大石头,便靠上去歇息,一边暗自寻思:沈莫竟然还活着,难怪紫卿着急,让我帮忙截住他。听他说话,似乎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姣水案,不知道暗卫鬼蛊案,不知道阿恒替他死了……他还有个爹爹,亲的还是干的,好的还是坏的?再想下去,脑仁都想疼了:雾气这样大,对面不见人,想截沈莫可不容易,他功夫又强,还有帮手,我该想个什么法子智取才好。先等一等吧,等雾散一散……
这一等,等来了一场地裂山摇,顾崇惶乱之间也不知该往哪儿藏,就抱头蹲在了那块大石头边上,喃喃不绝地念了几大篇天经,末了刚启一句“夫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震竟停了下来,雾气也稍有消散。
“天啊,原来只有这个管用,是真天经。前面那些白念了,都是假天经。”顾崇抹抹额间冷汗,慢慢扶着大石起身:“石兄,你还挺结实,没给震碎了,你要碎了,我就惨了……”
话没完,与那大石打了个照面,顾崇竟然愣住:“哎呦,石兄竟是驮碑的霸下,失敬失敬。”再看那碑上刻文,迎头几个大字:虚龙启渊,宝境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