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倾覆,岩壁崩裂,巨石纷落如雨,却有一道激流宛如天河泻下,奔涌滔滔,将地狱之火瞬间扑灭。但见惊涛拍岸,浊浪翻空,应和着电闪雷鸣,挥洒着天神愤怒,仿佛要洗刷尽人间一切污血与肮脏。
一条白练飘飘荡荡,落入水中,打了几个旋儿,不见踪影了。
孙兰仕听得一声“紫卿”,撕裂芳心,痛断柔肠,正将寻觅,忽觉两道黑影自头顶依次掠过,扑下了悬崖。失伴的鸳鸯,不肯在尘世独自白头,也许临渊是个能叫他们早日团圆的好去处。
感概了片刻,孙兰仕蹒跚地往回走,寻得人声沸乱之处,果见“董”旗招展,便先拉个小军询问了两句,末了言道:“我是孙兰仕,报与你家统领知道。”
正等待间,忽听背后有人低叫:“主子?真的是您!我就知道在这里能找得着您!”
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那白袍管事,不由心生欢喜,忙拉了他到一旁:“快把血祭台那边的事儿说给我听……”
还未讲完,听得前面响起雷鸣般一吼:“孙大人在哪儿呢?”
“岩松!”孙兰仕一瘸一拐地迎了上去。
“你就在那边歇着完了,气儿都喘不匀,又跑来做什么?”
“你寻到王帅没有?”
“嗐。”董岩松脸显焦急,把孙兰仕拽到前面让她看:“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只见着了王帅的几名亲卫,她们说王帅为抓个什么‘真凶’跳到什么‘车臂’上去了,现如今那些‘车臂’全部断掉,崖下刚才是火,这会儿是水,雾气又起来了,连方向都辨识不清。我把人全撒开了去找,可往哪里找呢?”
孙兰仕早已捏紧了拳头:“那也得找啊!找不着,怎么向圣上复命?”
“是啊。”
“赖我……才在血祭台晕死了过去,没能及时给你消息,以至于……”
董岩松看孙兰仕一副惶急痛悔之态,忙就言道:“你也不晓得会出变故嘛。我在瑶山里还绕了个大圈子,那些舆图竟全是错的,指神仙顶的路冲过去竟遇上个什么落仙门,遍布机关,正有激战,弄得我以为那里就是修罗场了,还损折了一些人马。亏得王帅一个亲卫找到我,带来这里,唉,可就是晚了。”
正说着,有小军来报:“禀统领,淳于司马醒过来了。”
孙兰仕一怔:“淳于……是谁?”
“她是兖城军马司的人,护送王帅公子往见大祭司,也走了瑶山。是在我之前进来的,不知遭遇了什么,我得问问清楚。”
“淳于司马让回禀统领:劫杀她们的人自称雀翎军。”
“嗬,又是雀翎军。”
孙兰仕言道:“我也听穷奇说过,有雀翎军前来同盟,但不知真假。”
“这回是真的。”董岩松凑近她耳边悄声告诉:“我抓着了一个俘虏,交代赤凤太女没死,就在这伙儿黑衣刺客之中,指挥着雀翎军。”
“啊?”孙兰仕大惊:“那可务必得抓住。她有什么特征没有?”
“听说戴了个黑金面具。”
孙兰仕微微眯眼,又问:“王帅的亲卫们都去哪里了?”
“就剩了车枢上的那几个了,现还都疯了一般去找王帅,拦也拦不住。”
“穷奇呢?”
“抓住了。”董岩松言道:“她要见你。”
“见我作甚!”孙兰仕冷冷一嗤:“此人乃恭王走狗,知道她主子不少腌臜事儿,统领千万看好,别叫死了。”
“放心。”
正在这时,又有小军来报:“禀统领,有个拿铁算盘的小老头,要见王帅,说有要事。”
董岩松一皱眉:“我还想见王帅呢。真她奶奶的添乱,赶走。”
“哎,别真有什么事,这会儿还能在瑶山里现身的人都该查一查。”孙兰仕自告奋勇:“我去瞧瞧好了。”
“那辛苦孙大人了。”
“客气。”
白袍管事跟在孙兰仕旁边,低声问道:“主子,这就是临渊现世了?好像也没多可怕。”
“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个屁!”孙兰仕摸着自己胸口,现还跳得无比激烈呢。
白袍管事低头弓腰:“是血祭台那边的景象吓着奴才了,看这边还能从容说话,以为……”
“我得再看一眼祭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