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七是背着九郎出门的。
因为他实在太虚弱了,阳七觉得自从大姐知道他要嫁人,大概就没怎么给他吃的。一出院门,等在大门口的乡亲们都开始欢呼起来,人人点燃火把,给这场婚礼增添一分热闹。
阿卢把她所有青杏酒的存货全部贡献出来。不少村民这辈子从未尝过酒味,辣得直甩舌头,更有的一杯倒,没喝两口就胡言乱语又跳又叫。
阳七老家人也都来了。五郎把九郎送进婚房,见到十三还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当年瘦弱得被阿母扔掉的小儿,能被阳七养得这么好。十三则是像没看到五郎似的,鼓着脸,自顾自吃阿弃给他炒的豆子。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除了大姐和前来蹭饭的岐母一家脸色不怎么美妙,剩下的村民都是闹到半夜才罢休。
时间已经太晚阳七没法回山,阿卢便盛情邀请阳七在她家里住一晚,还十分贴心地在房里拉了一张草帘。
结果没到半夜阳七就后悔了。
她多少理解了十三每日被迫听壁脚的心情。与一对新婚夫妻同处一室绝对是自找烦恼。不过一会阳七就觉得口干舌燥,别说睡觉,就连在床上躺着都是种煎熬。
穿上鞋子,阳七从草垫上爬起来。开门离开时激战正酣的两人甚至连顿都没打,恐怕早就忘记她的存在了。
吹着冷风到村里公井边洗了把脸,阳七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一会,最后定了定神,抬起脚步转向山脚下的兽棚。
村人闹腾了整晚也都累了,整个稷坂村静得像死去似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大屋里不少不当值的仆役也都来凑了个热闹,这让阳七去兽棚的一路顺利了不少。
兽棚依旧是兽棚,隔着一里外就能闻到臭味。阳七一路上磨磨蹭蹭,到地方时已经月上中天。
本还心里犹豫着,怎知刚到篱墙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不寻常的动静。阳七皱起眉,隐约听见撕扯衣物的声音和女人病态的淫/笑:
“公子……”那女人粗喘着,似乎尚未开始便已至情酣,“公子,小臣一直都爱慕您,一直……臣知道您自毁容貌又自去己势,都是为了臣……公子……公子啊……您、您也爱臣,不是吗?”
阳七一听简直原地炸成一只豪猪!她抓住木篱一个翻身跃进去,还没落地就拔出随身带着的石匕。
入眼景象更是令她目眦欲裂,趴在公子澶身上的女人满脸恶心的红疮,光着下身,仅存的小半截东西颤颤支着,正要把手往他身子里捅。公子澶憋红着脸咬牙抵死挣扎,手指拼命想去勾前面散落的石砖,却只差那么一点点。
“公子……您别费劲儿了,今天村人娶亲大家都去吃酒,哪有空管咱俩的事儿。臣的活儿可好呢,保管您试了,就再离不了臣……”
话还没说完,正要做那龌龊之事的女人突然感觉脸侧一凉,像被两只铁爪箍住。接着脖子咔嚓一扭,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早春的夜风静静吹着,阳七站在生气全无的尸体身后,注视着趴伏在地上的男人。
他仍是刚才的姿势,一只手扒着地面,一只手去勾石砖。只是这次他勾到了,手里握着石砖,紧紧地,他就这样的姿势,将额头死死抵在地上。
这一刻阳七是无措的,甚至心里还有些恐慌。她杀了人,在盛怒之下把那个女人脖子拧断,让她成为一堆没有生气的死肉。
但唯独没有后悔。
她站了好一会才想起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裘衣披在公子澶身上,却没想到被他挥手打掉。
“不需要。”
这一刻男人的声音冷静得甚至冷酷。他终于抬起头,眼睛还残留着血丝,看起来竟十分瘆人。
阳七没来由打了个寒战,就听他说:“衣服你拿回去,不然明日我到哪去解释,为何平白多出一件衣服。”
“这尸体留在这里,照样解释不清。”阳七动了动唇,下意识别开眼不去看他挣扎时弄出的一身淤痕。“我去把她丢到山里,就当是野兽吃的。”
“她是奴隶的小头目,管着兽棚这一片,无缘无故不会往山里跑。”说着男人举起手上的石砖,双手并用,狠狠冲着尸体脑袋砸下去。“这里交给我处理。放心吧,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个疯汉。我连自己都下得去手,逼急了杀个把人,并不稀奇。”
公子澶甚至笑了一下。“等我把她脑袋脖子都砸烂,就分辨不出是怎么死的了。”
阳七心脏狂跳,连方才杀了那女人时都没有现在令她感到毛骨悚然。她退后了一步,见着公子澶挥舞着石砖砸得一头一脸血,突然道:
“我来吧。”
还没等公子澶反应过来阳七就从他手里取过石砖,手臂肌肉隆起,三五下就将头颅和脖颈砸个稀巴烂。阳七看着手下的杰作出了一回神,笑道:
“这回咱俩,可一起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