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不认识婉儿,情急之下,只得去找旁边正在安抚那个小侍女的秋月。萧云铠大步走过去,焦急地抓住她的手腕,“婉儿在什么地方?”
“谁?”秋月被萧云铠吓了一跳,一边护着身边的小侍女一边用力挣扎起来。小侍女被眼前的状况吓得浑身发抖。
这功夫,顾念和年深也跟了过去,收到年深的目光,萧云铠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过于粗鲁,连忙放开秋月的手腕。
顾念则在旁边温和地补充,“楚娘的贴身侍女,婉儿。”
“你们找楚娘的侍女做什么?”秋月揉着手腕,警觉地将小侍女搂到怀里,瞪眼看着他们。
萧云铠理直气壮地道,“大理寺办案。”
“大理寺?”秋月露出怀疑的神色。
顾念跟着点头,却尴尬地发现自己连个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他左右看了看,没敢碰年深,伸手拎起萧云铠腰间挂着的银鱼袋朝姑娘晃了晃,以作证明。
秋月认真盯着那银鱼袋看了几眼,似乎才信了, “婉儿不在。”
“不在?”顾念疑惑地打量着她怀里的小侍女。
“不要误会,这是霜儿,外面那个是莲儿。”秋月知道他怀疑自己身边的就是婉儿,便解释了句,然后又搂住小侍女低声询问了几句,抬起头又道,“婉儿今日生辰,前天通义坊的孙郎君就跟柔娘和楚娘告了假,言说今日要带婉儿出去。她走之前不放心,临时让霜儿晚上看顾下楚娘的吃食和洗沐。”
顾念垂头看向霜儿脚边的那堆碎瓷片,里面混杂的东西,似乎是燕窝。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堆燕窝,秋月又叹了口气,“为了保证秋千舞的表演状态,楚娘上台前都会禁水禁食,表演后再吃东西,她当上都知后,柔娘就吩咐帮她准备了燕窝补身体。”
前天就定下的事情,那应该跟咱们查案的事情无关吧?萧云铠跟顾念和年深交换了个眼神。
年深摇了摇头,还是见到人才能确定,“那个孙郎君是什么人?”
“孙昭,他家在通义坊开了家纸坊,也算是小有名气。”秋月摸着霜儿的发顶,有些感喟,“说起来也是缘分,婉儿左额有块铜钱大小的红色胎斑,平时总用额发遮着,偏巧那孙郎君额上也有。两个月前,他本来是跟朋友过来捧楚娘的场,结果看到婉儿眼睛就直了,还说过几个月攒够钱要替她赎身呢。”
“楚娘可有什么仇家?”
“仇家?”秋月怔了怔,随即露出个惨淡的笑容,“若说眼红嫉妒她这个都知位置的,奴家确实知道很多,但闹到要杀人的地步的,还真不知道。”
她站起身,“几位若是暂时没问题了的话,容奴家先带霜儿回去换身衣服。”
秋月离开房间不过几息时间,杜泠便从窗户翻回了屋内。
“没追到。”杜泠迎着屋内几人的目光摇了摇头,“半条街外,屋顶就没了踪迹,地上的脚印太杂乱,我试着找了几个方向,都没有发现。”
“那人该不会是奔着通义坊的方向去找婉儿了吧?”萧云铠听后不禁有些担忧,主动请缨,“要不我去通义坊的孙家纸坊看看?”
杜泠闻言也道,“我和你一块去。”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先见到人最稳妥。
没等年深答话,门外的嘈杂声又大了起来,几人走到门口,只见楼下冲进来十几个身着黑色皮甲的人,扇面状排开,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桃花阁的正门。
顾念正觉得那些人的打扮跟之前那些在义宁坊救火的人有些相似,旁边有人小声惊呼,“谁把武侯铺的金吾卫叫来了?”
武侯铺?顾念努力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了下,再结合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才大致明白,武侯铺是按坊设置的‘治安’机构,职能大抵相当于现代的派出所+消防队+城管。
站在最前面的卫官横挎长刀,板着脸扫了眼纷乱的人群,“谁是管事的?出来回话。”
柔娘匆匆应声,从三楼下去,低声把楚娘的情况讲了一遍。
来这里的人,一大半都是冲着楚娘来的,如今美人香消玉殒,还是被害死的,众人不禁神色各异,议论纷纷。
“让外边的人守好,你们两个,跟我过去看看。”带头的卫官示意其它人看住门口,自己带着两个人上楼查看尸体。
看到这个状况,杜泠不禁有些头疼,看样子想要偷偷溜出去是不太可能了。
卫官跟着柔娘往楼上走,许多好事的又跟在他们后面,呼啦啦地再度涌上三楼。
看到房内的年深等人,卫官张口正要说话,瞥见他绯色的袍衫和腰间的金带銙,又把话咽了回去。
看完楚娘的尸体,卫官走到门口,对着四周的客人和桃花阁的众人道,“今天晚上,恐怕要麻烦各位待在这里了,明早等万年县差人过来查验问话过后,方能离去。”
虽然众人大多原本就打算要在此处过夜,但乍然听闻要被扣在此处,依旧难免心生不满,其中更不乏达官贵客,岂是一个小小的八品金吾卫和万年县县衙能压得住的?
柔娘连忙站出来安抚,表示今夜的夜宿全由桃花阁承担。
纷纷攘攘之际,突然有人扬声道,“何必如此麻烦,既然有大理寺的人在此,不如请他们帮忙查查?也好早日解了这桩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