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想吃那个,我够不到。”
“臣来!”
夏寒青漫不经心地扬起唇角,麻溜儿地夹了一只虾,小心翼翼地帮他剥好才放进他碗里。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
江陵都快吓尿了,他何时见过夏寒青这等满面春风的模样,笑得像那寒日里的冰窟窿一般,多看两眼就脚底生寒。
“殿下,咱们去院子里转转可好?”
既是成亲,皇帝免了夏寒青这几日的朝会,也不必理会军营之事,便腾出时间来好好和他的小娘子相处。
萧则绪在前面蹦蹦跳跳往外跑。
夏寒青跟在他后面慢悠悠扶着轮椅,甚至江陵都不许他跟着。
江陵靠在门前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将军真是有两幅面孔。
“将军疯了!他真的疯了!”
“哎?听澜姐姐,咱们一块儿上街买布去呗,小的也不知殿下喜欢什么花色?”
“桑月,你跟着他去。”
听澜可也没心思搭理他。
桑月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跟着江陵转身上街去了。
夏家人丁稀少,大多是战死沙场,如今将军府正经儿的主子也就两位,夏寒青和夏老夫人,现在又添了萧则绪。
府里有些冷清。
春日里尚有些冷意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身上,庭院略显萧条,墙壁处种了许多翠竹。
斑驳的树影荡漾在河面上,萧则绪凑在水面上照了照,映出他自己的面容,他惊奇地伸出手指蹲在池子边儿在水里搅了搅。
水面泛起圈圈涟漪,滴答滴答,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殿下,小心掉到水里。”
夏寒青摇着轮椅跟了过来,笑意不减。
忽有一阵风过,萧则绪突然回头,额间的碎发轻扬,红色发带飘荡,他扬起一个笑脸,指着水面。
“相公,水里还有一个我。”
夏寒青噗嗤一笑。
“水里还有一个相公?”
“殿下说的是,但是水岸危险,我们离远点儿好不好?”
夏寒青生怕他掉下去,小心翼翼将他拉走,手边拿着一件厚实的袍子挣扎着想披到他身上。
“相公!”
“我也想坐着椅子走路。”
他盯着夏寒青身下的轮椅两眼放光。
相公居然可以坐着椅子走路,他好厉害啊!
夏寒青见他喜欢,连忙从轮椅上耐着疼痛一瘸一拐地下来,挪到一旁的红色走廊前坐着。
萧则绪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但他不会用轮椅,只用双脚在地上滑着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伴随着他的欢呼声,在后花园里玩得不亦乐乎。
“相公!”
他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眼底闪烁着光芒,像是藏匿着漫天星河。
“你坐!”
他扶着轮椅靠背的位置,拍了拍椅子垫,神采飞扬,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脸上还带着狡黠之色。
嗯?夏寒青不明所以。
但他还是按照萧则绪的指示重新坐了回去。
“相公,我带你飞!”
萧则绪等夏寒青坐稳后,就推着他在院子里乱跑,夏寒青下意识双手扶住把手,身体前倾。
夏寒青本就力重,这轮椅也重量不轻,萧则绪居然推起来毫不费力。
石子路上有些颠簸,夏寒青被颠来颠去,冷风呼呼地砸到脸上,飞得极快。
但身后人玩得开心,笑声传入耳中,他却恍然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没一会儿萧则绪便玩累了,趴在桌子上,身上盖着件泼墨扎染的银狐大氅,颇为无聊地在石桌上画着圈圈。
“相公……我想回家!”
夏寒青一惊,连忙哄道:“殿下,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要不我们继续玩椅子。”
“不要……”
“那我们去数小蚂蚁玩?臣叫人拿了栗子糕、糖糕来。”
他还要再说什么,正巧有下人来报,说是来替夏寒青诊治伤势,查看恢复情况。
恍惚间夏寒青感觉双腿隐隐作痛,摆手要请人过来。
“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过来瞧瞧。”
来人是夏寒青营帐下的军医,年岁不大,却是多年的老手,穿着件青绿衣袍,拎着药箱,还有些腼腆的站在那里。
萧则绪歪着脑袋打量着他,突然咯咯笑出声。
“相公,他长得真好看。”
陆修文被他这么一夸,脸色微红,抬头正巧对上萧则绪的视线,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气血一下子冲到脑门,心口猛跳。
手里的药箱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陆修文心道:这春天果真是到了,将军府四下里的空气都显得有些燥热。
“将将将……将军……”
口上喊着将军,视线却忍不住落在萧则绪身上。
夏寒青脸上的不悦已经达到了顶峰,他扶着轮椅挪到萧则绪前面,试图挡住陆修文的视线。
可陆修文是站着的,自己坐着,根本挡不住!!
夏寒青双手死死抓着轮椅扶手,手背上经脉凸起,直勾勾地看着萧则绪,声音还有些委屈。
“殿下,臣长得……不好看吗?”
陆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