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工作就没有银子。
之前他还觉得十几两的嫁妆已经不少了,如今与对方的身家比起来,明显少得有些可怜。
还有就是婚礼上要用到的嫁衣,柳遥虽然干活利落,但在针线上是真的不行,短短七天别说是绣出整套的嫁衣,便是绣出一张合格的喜帕估计都很有困难。
总不能都去买现成的吧。
越想越觉得七天时间根本不够用,柳遥一边头痛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正走到院门外不远处,就听见里头传来舅舅与潘程闲聊的声音。
刚经历过一场大病,柳遥舅舅的身体眼下恢复得还算平稳,到如今已经能独自走出院子晒太阳了,就连说话声音也比之前清亮了许多。
“……你说山脚下那间院子已经被人买走了?你听谁说的,林家出事前为盖那院子可花了不少银子,怎么可能轻易卖给旁人。”
“你也说了是出事之前,”过来给柳遥舅舅送药的潘程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据说是个年轻人,容貌瞧着吓人,出手却阔绰,那林家的管事起初还不肯同意,后来也不知听了什么,就干脆点头了。”
柳安如一脸感叹,“真是有钱人啊,那院子少说也得上千两银子吧。”
九桥村虽然是个偏僻地方,但在边关附近还是有些名气的,一是曾与羌吾发生过几次大战的止戈山,二便是止戈山脚下据说能医治百病,延年益寿的汤泉。
不过可惜,这汤泉打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官府占去,后来辗转落入前任知府林之浣的手中,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谁真正见过所谓的汤泉究竟是何种模样。
也就是如今林之浣犯了事,否则怕是花再多银子也买不来这汤泉宅院。
“小柳回来了?”闲聊到一半,终于望见柳遥的身影,柳安如笑着朝他招招手,“累不累,你舅母给你留了午饭,快点趁热进去吃了吧。”
“不累,我已经吃过点心了,暂时还不饿。”柳遥说着和旁边的潘程打了声招呼。
潘程的表情尴尬,只喃喃冲他点了下头。
潘程和柳遥的舅舅是发小,几乎是一同长大的,明知道柳安如只剩下柳遥这一个亲人,在先前祭品的事情上却没能帮上什么忙,反而多有隐瞒,以至于如今每回见到柳遥都忍不住有些愧疚。
柳遥自然也注意了他的不自在,干脆转移话题道,“对了,舅舅刚才提的那个止戈山下的院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不过是随便说说的,反正那院子的主人不管是谁,都跟咱们没有关系,”柳安如笑着训他,“还有,哪有拿点心当饭吃的,正好早上炖了汤,你刚从外头回来,去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对,”顺着柳安如的话,潘程稍稍缓解了方才的尴尬,“听你舅舅的,那买下院子的人模样凶悍,明显是行伍出身的,咱们没什么事情,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行伍出身?”柳遥疑惑。
自从羌吾被灭,朝廷撤军,宴城附近已经很少能看到有驻扎的士兵出现了。
“是,大半张脸都是伤疤,看着可……”
“吓人”两个字还没等说出,潘程忽然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极为恐怖的事物,所有没说完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柳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也被骇得一跳。
就在院外不远处,方才被他们议论的对象,此刻正面色冰冷的站在原地,整个左半张脸都被扭曲的伤疤覆盖,身后则领了几名抬着红色木箱的下人。
柳遥舅舅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道歉,“对,对不住,我们刚才不是有意。”
柳安如心底后悔不迭,刚刚就不该在背后议论人家的,如今可好,直接被正主听见了。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上千两银钱的,想也知道不会是普通的人家,这不小心得罪了怕是不好收场了。
柳安如暗自叫苦,“实在是对不住……”
脸上带着伤疤的青年拱了拱手,打断柳安如道歉的话语,语气恭敬道。
“这位便是柳公子的长辈吧,在下邵蒙,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给柳公子送议亲的聘礼。”
柳安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