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时钟走过三分钟时,柳岁已经彻底冷静了,他看着一地狼藉,心里有点打鼓。
不该这么莽撞。
虽然知道洛今朝对每个情人都很温柔有礼,可那也是有书里的情人也对他百依百顺作为前提的,他今天因为一家小公司被占了就大发脾气还把家砸得乱七八糟,万一真的把洛今朝惹恼了不跟他玩深情这一套了……
那他就连最后一点筹码都没了,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大半天,还挨了一刀,全白费。
洛今朝现在估计正在公司跟他表妹洛盼盼做最后的公司对接吧,从洛家公司到这间别墅,五分钟根本不可能赶得回来。
柳岁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上面他发出去的最后那句气势汹汹的话。
妈的,现在想撤回也撤回不了了,是谁设计的消息撤回还有时间限制?
时钟走到四分钟,柳岁开始盘算着要不要起来把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等会再跟洛今朝认个错撒个娇糊弄过去。
但他稍微一动弹伤口就抽痛,刚刚一直紧绷着还不觉得,现在躺了一会简直头昏脑胀,疼得不行。
算了。就这样吧,他累了。
洛今朝回来要杀要刮随他便。
柳岁仰躺在沙发上放空大脑。
秒针“哒哒”走过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异常清晰,等时间过去四分五十秒时,柳岁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撑着身体准备起来把他刚刚作的孽全部收拾掉。
他刚有动作,玄关处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嗯,价格不是问题,尽量满足,好,有进展随时告诉我。”洛今朝低沉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和谁打电话。
哦,还价格不是问题,洛老板真豪气,又是哪家倒霉鬼要被收购了?
柳岁木着脸,先前熄火的怒气见到了源头,一下又重燃起来。
很快,刚进门的洛今朝就踩到了他在门口留下的杰作,一片“咯吱咯吱”的碎瓷声非常刺耳。
声音响了几秒,停了,门口的动静也都没了。
又过去约摸一两分钟,洛今朝总算走进了客厅,神情有些疑惑,像是心情很好时突然碰见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笑意还僵在脸上。
“岁岁?”他看到客厅地上也有打碎的花瓶,甚至他悉心照料了几天的玫瑰花也全都支离破碎,洛今朝抬眼望向沙发上的柳岁,“你的伤口!”
柳岁一眨不眨盯着他,直到看见洛今朝不但没生气,还露出一副焦急的模样,他心底最后那点忐忑不安也没了:“伤口怎么了?”
他语气很轻佻,一点余光都没打洛今朝身上过。
但他没等到回答,等回过神的时候洛今朝已经走到他面前,手里提着家用医疗箱,另一只手把手机放在耳边,似乎在拨号。
“我不去医院。”柳岁紧张道。
柳母还在医院,他现在去必定跟家里人撞上。
洛今朝一愣。
“你听见没!我不去医院,我疼,还很累,不想动。”柳岁看他这装模作样的关心,心里烦的要命,语气更差,“你来帮我重新包扎。”
洛今朝沉默了片刻,把手机挂断收了起来,打开家用医疗箱,小心翼翼地掀开柳岁的衣服。
“疼死了,你干嘛啊?你能不能轻点?”
装什么装,收购我家公司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副小媳妇样?柳岁心头的火气越燃越旺。
奥斯卡影帝不发给他洛今朝真是评委瞎了眼。
“嘶……你到底会不会弄?你故意的吧?”洛今朝把他原先的绷带解开,伤口上的血有些黏在上面,这回他是真的疼,疼得眼眶都红了,手指抓进沙发里。
下一瞬,柳岁嘴里被塞了一颗水果糖,把他正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堵了回去。
芒果的香甜气息在唇舌间漫开安抚了他的神经,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刚刚剧烈的疼痛一下减轻了不少。
柳岁含了一会糖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呸地一声把它吐在地上:“难吃。”
小糖球滚出去好远,落到茶几底下不见了。
但也就是这么一小会,洛今朝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他刚刚还沾了一片血迹的伤处给处理干净,换上了新的便捷绷带。他收好撕下来的包装扔进垃圾桶,又拿出一支小小的仪器靠近柳岁。
白色仪器伸进他的耳道,冰冰凉凉,柳岁吓了一跳,浑身紧绷:“干什么?别碰我……”
“别动。”洛今朝的大手把他脑袋按住。
没用多大力气,这两个字说出来也平平淡淡不是在凶他,但柳岁就是没由来心头一跳,像个被掐了后颈的猫,安静下来。
耳温枪的屏幕闪烁几下,洛今朝把它拿起来一看。
38.2度。
发烧了。
难怪脸这么红,额头摸上去热度也不正常。
柳岁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生气,但脸色觉得说不上好看,他看着洛今朝重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现在,在城南区我的住处,刀伤,缝了针又裂开了,我处理了一下,现在有点发烧。”
他发烧了?
柳岁后知后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什么感觉。
倒是眼珠子挺烫的,牙床也有点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