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协议的事是几天前就定下来的。
一开始艺华娱乐的王总并不愿意将沈和秋拱手让人。
“易总,艺华娱乐的王总还是不愿意松口让沈先生与我们签订协议。”
特助程鸣在手机通话里向易晟汇报关于艺华娱乐王总的答复。
“嗯。”易晟低沉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程鸣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再去问一遍。”
易晟缓缓开口说,语气很温和,却莫名地让人胆寒:“如果他还是不同意,就把艺华娱乐的老总换换人。”
程鸣连忙低声道:“是。”
商业酒会里的人们都在笑呵呵地互相敬酒攀谈,就指望着能多谈上几桩生意,多交好一些人脉。
易晟坐在酒会角落里的沙发上,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他周身气势冷峻得骇人,灯光落在他冷漠锋利的英挺五官上,平添一分生人勿近。
但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是视线的焦点,只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情不佳,没人敢贸然上前打扰。
即使在这个酒会里,他们最想攀谈交往的就是易晟。
只有林承钧不怕死地凑过去。
林承钧拿着酒杯,晃了晃里面的酒,笑嘻嘻地问:“易老板,心情不好啊。艺华娱乐得罪你了?”
易晟侧过脸看他一眼,眼睛里透着点冰冷寒凉的笑意:“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林承钧耸耸肩,喝了一口酒,还是忍不住问:“该不会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小明星的事情吧?艺华娱乐不放人?这么抢手的吗?”
易晟没接话,只斜了他一眼,眼神很淡,没什么温度。
林承钧却被看得一个哆嗦,默默地闭上嘴。
怪可怕的,感觉再说要挨揍。
艺华娱乐。
“恕我暂时不能答应您的要求。沈和秋是我司的艺人,进行的任何工作都应经过我司的慎重考虑与审批。对于您提出的想要我司艺人与您签订协议的要求,我们还需要时间进一步考虑……”
程鸣挂断了电话后,便面无表情地走进会客室,坐在沙发上听王总绕着弯子打太极,眼神冷淡。
王总被程鸣看得心里发怵,也是硬着头皮打哈哈。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易家的家主会突然派人来找他要人,还是要沈和秋去给他唱歌。
他们公司好不容易把沈和秋的情况瞒住,就打算等把沈和秋身上剩余的价值和热度耗光后,再把人丢了。
但现在易晟突然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在他暗示明示过沈和秋目前的状态不适合进行音乐类的相关工作后,拒绝了他们换人的提议。
“我想我应该给过你们考虑的时间。”程鸣冷淡地说,“所以你们给我的答复是什么?”
王总擦了擦压力之下额头冒出来的冷汗,颤巍巍地说:“程特助……您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能不能……拒绝?”
“可以。”程鸣说,没等王总松一口气,他又道,“那易总这边的意思是,王总应该也不介意这公司的总裁换个人当当?”
王总看着程鸣平静的目光,那个眼神很淡,却让他顿时遍体生寒。
他仿佛这时才突然想起,站在程鸣背后的那位只需动动手指,就足以让他在这座城市里失去立足之地。
王总深吸一口气,在巨大的恐慌与压迫感之下,惶恐地点头同意了要求,同意让沈和秋同对方签协议,松口将沈和秋这棵摇钱树拱手让人。
这样,他至少还能从沈和秋身上捞到一笔不菲的价钱。
程鸣颔首:“那么之后我会来同沈先生签订协议,请贵公司及时通知沈先生。”
王总连连点头:“是……这是一定的。”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位南城易家的新任家主就是盯上了沈和秋这个人,请人唱歌不过是个幌子。
也是,长成沈和秋这样,被看上也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那张脸,实在是漂亮。
西餐厅的服务员礼貌小心地把柠檬水送上来,同沈和秋与梁宏两人点头示意后,很快就转身退了下去。
沈和秋盯着面前的玻璃杯子,透明的杯壁粘附了许多小水珠,正慢慢地往下滑。
他困呼呼地眨了下眼睛,把困出来的水汽慢吞吞地眨掉。
他出门前才吃了药,现在大概药效发作了。
坐车来的一路上,他的新经纪人梁宏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懂。梁宏说话的速度太快,而他的思维太慢。
梁宏虽然才给沈和秋当了不超过一星期的经纪人,但一看沈和秋盯着杯子发呆,就知道他刚刚说的话没一句被听进去。
他不耐烦地皱起眉,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别给我装死了!昨天不就跟你说过,今天要来签协议吗?这是公司给你的最后一次资源。”
梁宏的声音有些大,沈和秋被吼得愣住,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公司给的资源?沈和秋慢半拍地在心里念了一遍这句话,心头不安地颤动起来,他下意识地攥住了左手手腕上的银手链。
沈和秋看向梁宏,神色有些紧张,像是被梁宏突然的话吓到似的。他微微睁大眼睛,银手链的雕刻纹路把指尖都被膈得发白:“是……唱歌吗?”
梁宏瞧着沈和秋懵懵懂懂的眼神,心里直想笑,面上也露出一点讥讽:“什么资源?废物利用呗。”
“你现在唱不了歌,写不了曲,就是个好看的花瓶,公司就把你废物利用卖给了易家的那位,反正你最近不也缺钱?”
“放心,该给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梁宏冷笑道。
他动作粗鲁地把面前放着的那杯水一口喝光,然后重重地把空玻璃杯砸在桌上。
沈和秋被这一声砸得脑袋空白。
梁宏这次说的不是很快,他听清楚了,但却没听懂。
沈和秋抿紧了唇,不发一言,本就浅淡的唇色被抿得更苍白。
他和梁宏相处不久,只觉得对方的脾气很差,动不动就会吼他,和他以前的经纪人一点都不一样。
沈和秋不敢问梁宏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又低下头,安安静静地继续盯着面前的玻璃杯。
气氛沉默下来,梁宏看了眼沈和秋。
年岁不大的青年穿着白色的针织毛衣,最淡的素白色却因为搭上了张精致的脸,便成了最浓艳瑰丽的颜色。
沈和秋是冷白皮,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望过来时仿佛能流光溢彩,眼睫低垂的时候又有一种勾人心魄的脆弱感。
他的头发稍长,服帖地垂在耳侧,这让他看起来透着种让人心痒的柔顺,仿佛一枝娇养在温室的白玫瑰。
银手链在他纤薄白皙的手腕上闪着温润的光泽,梁宏自从当了沈和秋的经纪人后,就没看过沈和秋摘下来过,手链的做工看着倒是挺精致,上面还挂了片银叶子,刻着个“秋”字。
梁宏胸口闷着的火气熄了些,他不是公司上层,具体上层是怎么决定把沈和秋“卖”了的,太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