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钟后,顾杭回到家里,迎接他的就是韩盛霖这一串长长的轰炸。
中心思想是沈洵都快被他惯飞了。
顾杭叹了口气,诚挚的说:“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盛霖真是跟他太熟了,一看他这扭捏作态的语气,心里就先亮了一遍红灯。飞快道:“你可以不说。”
“良药苦口,良言逆耳。我还是说吧。”顾杭抿了口白酒,真诚而坦然道:“老韩你是纯属自找的。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错在先,沈洵要是怼你,你就多担待着点儿吧。”
韩盛霖:“……你他妈在逗我。”
顾杭抬眼看了他一眼,摇头笑了。他笑起来的模样带着点含蓄的“看穿”之意,说出来的话却直白的几乎像一把刀子了。
“把人威逼利诱的整了一通打包送我?还让他说自称十九岁?你看他身材像个十九岁的样吗,刚来那会儿还没成年呢。人家乖学生一个,本来老老实实读高三呢,被你一搅差点什么都泡汤了,你自己说你缺不缺德。”
“他命不好,摊上个赌鬼父亲。”韩盛霖语气冷酷道:“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对他已经够客气的了。”
“强词夺理。”顾杭看了韩盛霖一眼,直接嗤笑出声:“你拿这种官话蒙我?究竟是他父亲先欠巨额赌债在先,还是你先弄清沈洵长什么样,故意坑他父亲一把。老韩你自己心里明镜儿似的。”
沈洵被送过来后,顾杭特意让人查了查这件事。结果一点不出乎他的意料:沈洵的父亲虽然嗜赌成性,欠下了一屁股债,利滚利也借的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但在韩盛霖那里借了那么一大笔还是头一回。
这么一看,事实简直太鲜明易懂了。
韩盛霖硬邦邦道:“还不是为了成全你心里那点念想。你倒掉过头来对付我?他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
“当不起啊。”顾杭撇他一眼:“你拍拍良心说这话。要真是为了成全我的惦记,那你还不如把人送梁沐那个面团。最梦萦魂绕的,怎么看都是他吧。”
韩盛霖老脸一红,仍然强撑着冷笑了一声:“我多想不开送他。就凭老梁那个性,他能给我找半辈子的不自在。”
“原来你还知道。”顾杭横了韩盛霖一眼,不客气道:“你明明知道这事干的亏心,还是把沈洵往我这送。老韩,你这是送礼,还是销.赃啊。”
韩盛霖:“……”
他被沈洵和顾杭这么接二连三的挤兑,不断吃瘪的愤怒终于积累到了一个临界点。他怒道:“好,全算我亏心,你现在把人还我,我这就按正常流程让他累死累活打工还债去。”
“老韩,你这就是难为我了。”
“办不到就少站道德制高点,你在这儿充什么大尾巴狼。”
顾杭一笑,给韩盛霖重新把酒斟满:“你当我留他是图谋不轨?我这儿名正言顺的和他家长请示过呢。”
“就他那家长……”韩盛霖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意识到顾杭指的是谁:“你说的是段……你跟他联系上了?”
“他说等扫过了尾,再过个一年半载就可以回国了,所以这事我现在说也无妨。”顾杭悠然自得的端起眼前的杯子:“老实说,这么多年来我就没跟他断过联系。”
韩盛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过来找顾杭喝酒就是个错误,勃然大怒道:“好啊,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沈洵长得这么像了。你让他滚下来,我跟你们两个好好说道说道!”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跟翩然过不去呢,这结的是哪门的梁子。”顾杭被他这番表现逗的前仰后合:“看到个和人家长得像的,都要专程过不去一下。要我说翩然回来后干脆摆宴谢你,谢你无心插柳……”
顾杭这么一番火上浇油,气的韩盛霖脸色铁青,心中大骂误交损友。他阴沉道:“你不如好好想想你怎么就跟老梁过不去?我也奇怪着呢。”
“……”
顾杭闻言一噎。韩盛霖扳回一局,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可见人间确实有气场不和。”顾杭耸肩,打了个圆场:“不过有这么层关系,你可别再打着什么半夜拖沈洵出去灌水泥沉江的主意了,我这里你就第一个过不去。”
“……”韩盛霖怒道:“你也是,图柯也是。一个个都把Z国当R国吗,要是天天灌水泥桩子,我干脆改行当包工头得了!”
顾杭意味深长的看了韩盛霖一眼:“那你要问图柯,我只是随着他的话锋说,不担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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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洵一直有点心神不宁。他之前跟韩盛霖顶的倒是痛快,其实也是借着一时的冲动,鼓起了很大勇气。
韩老板毕竟跟顾先生是一伙人,沈洵还没忘记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弄到韩盛霖那儿,也没忘了自己在顾杭面前第一次亮相是个什么状态。
要是韩老板真打算跟他把这口气出了,那沈洵是真要做好开溜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