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山的早晨风霜露重,今日天气也不太好,冷风吹来还是会让人瑟缩一下子,宋瑶看着江景蓝注视着那座石堆以及那些人下手搬石块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旁的江言似乎有些担心不免试着劝道,“主子,这些人将尸首挖出来还需些时辰,现在寒气重太阳都未曾出来,为这身子着想不妨到马车里坐着,奴才在这里看着绝不会让旁人伤了小姐的身子。”
江言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似乎是保证般拉了拉他的衣袖,江景蓝回头望见江言心疼的模样,缓缓看了眼马车目光又落回到江言瘦小的身子上摇了摇头淡淡道,“外面冷,你先回车上等我。”
江言的话似乎未曾让他听进去半分,宋瑶看着他依旧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影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悲凉和消瘦。
她走近盯着他的脸瞧,她很少这般近距离地看着他过,生前两人不合,她连他的名字都懒得想起,更别提会想起这么一个人了。
江景蓝其实生得很是精致,只是凤羽国男子都是身娇体弱,眉目温软,性格贤淑不似他这般总是千年不变一副表情,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若是他稍稍服软些,温柔些,她想,她也不至于生前与他闹到这般要和离的地步。可这人却是天生的硬骨头,除了对她毒舌冷嘲热讽,终日便是一副表情。长此以往,宋瑶自然对他提不起兴趣,避之不及。
她从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身侧的江景蓝忽得转过头来,那张脸刚好对上她的眼,她的唇,那么近,近到他的呼出的气息都能感觉得到,宋瑶微微一愣僵硬着身子就这样站在他身侧,江景蓝自是看不到她的,她也索性避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终归,她在意的只有钟情一人。
此时江言已经从马车里取了一件厚实的披风过来披到他的肩头,走至身前替他边系着边说道,“主子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大夫说了,你这身子骨本就不宜再……”
不宜再有身孕……
宋瑶已经将话接了下去,他之前的身体本就没有养好,却是再一次有了身孕,宋瑶的目光落在他彭隆的腹部上,不禁眼神微微凝了起来。
这人看似冷漠,却是极其在意这个孩子的。若非她出事,兴许是可以看着这腹中的孩子出生的。
宋瑶离家两月本是按照母亲的意思来看一下这宋家近日在昔阳镇买下的一处山头,但在经过这不归山的时候她却没有什么生前的印象,只记得自己死前最后一眼见到的是山顶的石头落下来,眼前一黑便再也没了知觉。魂魄归不得,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宋家来人,没等到钟情却等到了怀了身孕的江景蓝不辞辛苦的赶来,那身孕她记得是八个月前她醉酒误打误撞地进了他的院子将他当做了钟情才有的。
那时候江景蓝身子骨弱喝了安神的药,估计也未曾有多大力气推开她,两人成亲以来少有的一次心平气和地躺在了一张床上睡了一宿。
只不过,第二日,她便被他赶了出来。
江景蓝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就不是,她何故要取一个泼夫进门呢?
她突然回忆起初见江景蓝的那次。
那时母亲刚从武陵源回来,她马不停蹄地奔到家门口迎接,却见车身侧的男子已经将手伸向了母亲。
她一愣,又想到府中奴才说得传闻,这一想心中便猜了个大概,将那人细细瞧了片刻,美人虽好,可惜,她宋瑶才不需要一个如此美貌将来还会生二胎和她争家产的后爹,她大步一迈,直奔宋母车前,那一迈,一脚踩空了门前的阶梯竟是朝着马车摔去。
“小姐小心!”
本以为会摔了个破相,却不料一道声音传来男子身形一转原本递向宋母的手递向了她,那一双手光滑细腻,手心很是温暖,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男子的手,那双手指甲圆润如贝散着莹白光泽紧扶住她的身子,宋瑶抬头迎上美人一张雪白似玉的脸神奇地发现他虽面无表情可耳根子竟然红了。
宋瑶忽得回过神来,这人莫不是看上了母亲还要看上自己,她突然将手抽回,刚好对上刚出马车的宋母的脸讨好般笑道,“母亲可是回来了!”
宋母方才瞧着那一幕,原本黑压压的脸色好转了几分,“瑶儿,景蓝是我旧识江家的孩子,既然你们刚才已经见过了,便先进屋吧,母亲有事要与你二人谈一谈。”
宋瑶一听这话,脸就黑了黑,这些年来,爹亲去世之后母亲便一直郁郁寡欢,连着家中生意都不曾搭理几分,这一回是着了这男人的道了吗?
宋瑶闷声不吭地跟在两人身后,江景蓝走在她身侧行走如风,一弯柳叶眉柔柔地拧在了一起,看向宋瑶有意伸在他面前的一条腿,这是故意想给他使绊子吗?
他瞥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宋家大小姐这无聊的恶作剧越过那条腿跟紧宋母。
宋瑶在身后跺脚咬牙,看来这人是个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