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殿里,谁也没想到早上刚走的皇上,天没黑又过来了。
也没甚准备,宫人急匆匆进屋禀告时,沈溪年还靠在美人榻上看书。
听宫人说皇上来了,才慌忙放下书,对着铜镜理了理衣冠,确定没有不妥,正要迎出去,不想皇上自己就进来了。
姜衡屿昨日刚进来过,堪称轻车熟路,与海宁说了声,便径直去了内殿,瞧见了一身素白锦衣,正打算出来迎她的小公子。
她人都进来了,小公子只得在殿内与她行礼,“侍身参见皇上。”
姜衡屿伸出一只手去,沈溪年心下紧张,一举一动都不敢太过放肆,看见这只手后,先是顿了顿,然后才伸手去覆在对方掌心上,顺着她的力道起身。
“昨日你说身上疼的紧,现下可还疼?”
姜衡屿拉着人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身后嬷嬷及宫人都还在呢。
沈溪年到底是世家公子,行事内敛含蓄,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当着宫人的面与人讨论夜间的房事,漂亮的桃花眸子就瞪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姜衡屿,隐隐含着震惊,类似于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说这种话!
姜衡屿就知道,这有些超出小公子的接受范围了,小公子初嫁人为夫,自然是羞的很,倒是她孟浪,欺负人家新嫁夫。
姜衡屿低头轻笑,捏了捏小公子的爪子,坐上美人榻时顺手将人抱到自己膝上坐着,直接略过那个问题,又问,“朕让海宁给你送了药,可用过了?”
那是上等散淤血肿痛的药,涂上去只消片刻便能消了疼痛。
沈溪年抿唇,默默点头。
饶是换了个问题,可他还是很不好意思。
提到药,便会联想到自己衣衫遮掩下的青紫身躯。
她怎总提这些羞人的话,与旁的君侍也是如此吗?
大抵是这类话说多了,她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沈溪年心想着。
外头还是白日,姜衡屿算是摸清了怀里这位容色清艳绝丽的小公子最是怕羞,不能与他说羞人的话,自然也不能在白日做些不该做的事。
姜衡屿心里有几分遗憾,但仍搂着小公子纤细的腰肢,低声询问他,“朕没来之前,你在做什么?”
小公子低着头,声音又轻又软,坦诚道,“侍身在看书。”
还是个爱看书的小公子。
姜衡屿挑了挑眉,“什么书,拿与朕瞧瞧。”
沈溪年就从旁边的桌案上取一本书,恭恭敬敬的递过去。
他刚入宫,沈家的人一个也没带进来,从来看的那些话本子,且不说宫里没有,就是有,他也不敢看,深怕被人觉得不庄重。
所以这是一本简单的诗集。
姜衡屿翻了两页,已在里面看见几位她也熟识的诗人了,皆在朝为官。
“喜欢读诗?”
沈溪年的腰被人握着,仍有些担心自己坐不稳,白皙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抓住了一点皇上的衣领,点点头,“侍身闲来无事,便会看一看。”
听着倒是很有雅兴。
姜衡屿平日里看的诗多了,此时也没什么兴趣,翻了两遍便将诗集放下,转而问沈溪年,“今日在宫中,可有谁欺负你?”
她似是寻常一问,沈溪年却下意识想起贤君那噗嗤一笑。
他羞的脸红,贤君却只说他天真烂漫,更显得是在暗暗讽他。
若是从前,这般被人嘲笑,他定是要告状的。
可现在,母父不曾真心爱他,他一个人在皇宫里毫无根基,即便心有委屈也是不敢说的。
更不敢与皇上说。
贤君到底是君位,他只是个小小的贵侍,皇上也不会向着他的。
这般想,沈溪年咬唇摇了摇头,靠在姜衡屿胸口道,“无人欺负侍身,各位哥哥都对侍身很好。”
姜衡屿轻抚小公子的腰,对他不告状这事既满意又怜惜。
“嗯,若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朕,朕给你出气。”
话是这样说,但她知道沈溪年乖巧,大抵是不会找她告状的。
只是没想到再乖巧的人,被宠多了也是会恃宠而骄的,皇上一言九鼎,后头就是再想反悔也没辙了。
“是,侍身都听陛下的。”
人都在承恩殿了,晚膳自然也干脆留在承恩殿用。
这是她第一次留在承恩殿用饭,宫人一个个忙前忙后的往御膳房跑,力求做到最好,莫叫皇上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