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后伊贵人还在呼救,皇上疾步走过去,不知为何他忽然就不叫了,只几个宫人在呼救,其中一宫人声音响起,似含着急切,又似十分漠然道,“此处除了公公便是侍卫,咱们又不会水,女男授受不亲,难道还要让侍卫来救沈傧?若叫皇上知道了,说不定会治沈傧殿下的罪,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冷脸从他身边轻点地面越过,一头扎进了水里。
他们只来得及看清一身便衣,人便入了水,方才说话的宫人忽然大声喊,“哎呀,怎么办,有侍卫下去救沈傧了,沈傧殿下身为君侍,若跟侍卫有了肌肤之亲,岂不是不守夫德?”
话里不乏幸灾乐祸,气死承恩殿的宫人了。
海宁不比皇上自幼习武身体好,这才从后面走过来,悠悠抬眼看了方才说话的宫人一眼,看的那宫人心惊胆战伊贵人大惊失色,她才转头吩咐承恩殿的宫人,“快去太医院请医正来,就说皇上落水了。”
又对另一名承恩殿的宫人说,“此处离安君宫里近,你去那问安君借一副轿辇来。”
她安排的井井有条,承恩殿的宫人这才算是找到主心骨了,忙不迭去做。
五月的湖水依旧冰凉刺骨,沈傧身子弱,在湖面挣扎了没一会儿便有些沉下去了,凉水灌进耳鼻,他听不清任何人的话,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就要沉入湖底了。
可一双手忽然在冰冷的水里拉住他,把他拉进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带他游出水面,窒息的感觉慢慢消失,沈溪年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他勉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抱住自己的女子一眼,心跳越发快了。
皇上,是皇上,皇上来救我了,皇上……
刚刚还轻微挣扎着不肯趴人胸口的沈溪年身子一松,紧紧贴在皇上身上,然后一歪脑袋晕过去了。
岸边伊贵人已经慌乱的要伸手去扶姜衡屿了,但姜衡屿避了避,由海宁扶上岸。
她怀里抱着湿漉漉的沈傧,脸色低冷严肃,去安君宫里借轿辇的宫人很快回来了,走在前面的竟是安君本人。
安君急急走在前头,看见皇上立马过来扶住她的手臂,声音关切,“皇上,听宫人说您落水了,侍身带了披风来,您快盖一盖。”
他欲替皇上披上披风,然而皇上没要,只是接过披风,二话不说盖在了怀里的沈溪年身上,将他整个瑟瑟发抖的身体用披风包裹住。
安君动作一顿,接着看向沈溪年,神色又有些担忧,“沈傧这是怎么了。”
“溺水,晕过去了,轿辇呢,去承恩殿。”
“皇上小心些,小心脚下,你们几个还不快来给皇上和沈傧殿下照路。”海宁尖声吩咐。
“你们也跟过来吧。”
寒风一阵阵吹过,不仅吹凉了他们的身体,也吹凉了他们的心。
伊贵人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心中不停安慰自己,此事和他无关,是沈傧自己没站稳掉下去的,他,他可什么也没做,皇上明察秋毫,定不会冤枉于他的。
对,就是这样。
伊贵人只顾着自我安慰,丝毫没有发现,他身后的宫人抖的比他还厉害,眼睛慌乱的看向前方。
安君温和抬手招呼伊贵人,“伊弟弟,本殿与你同坐一副轿辇去承恩殿吧,沈弟弟昏迷,到底让人放心不下,也得问问是出了何事。”
他眼尾扫过正满目慌乱的宫人,对方身形一僵,片刻,身上的颤抖慢慢停下来,眼神逐渐变得死寂,僵硬的跟在众人身后。
医正火急火燎的赶到承恩殿,看见姜衡屿又急忙行礼,“臣参见皇上,安君殿下,伊……”
“好了,快过来给沈傧看看。”
“是。”
医正拎着药箱上前为沈傧把脉,片刻后写了一张方子,交给身边宫人叮嘱他去太医院取药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