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将拖鞋一踢,白岩飞合眼疲倦的倒在了床上。脑袋嗡嗡叫着,仿佛全世界都随之闹腾起来,就像是恼人的苍蝇一样。
该死!又来了。
他抱着肚子在床上小幅度翻滚,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冷汗不停从头上落下,从胃部开始席卷浑身上下的疼痛让他分外难耐。
一幅幅灯红酒绿的景象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男人在舞池中晃动着身影,既热辣,又显得妖媚。他听到这个夜晚狂欢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响起,一对又一对交织在一起的男人,让他觉得刺眼。
这和她有什么区别?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龙生龙凤生凤,人家老鼠的儿子都还会打洞。而你呢,作为她的儿子,你会什么?
白岩飞忽然觉得有点反胃,他强忍着不断翻涌上来的恶心,抱着肚子匆匆往厕所赶去,扶着墙,对着马桶一阵呕吐。
等吐完用水漱口之后,他余光无意间瞥到洗漱台上的一件东西,定睛一看,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整张脸难看了下来。
他将那把已经不能再用的牙刷狠狠地丢到垃圾桶里,紧咬着下嘴唇,完了又觉得不过瘾,拍开门赶到外屋,对着窝在沙发上看相声节目的白英朗愤怒地大喊道:“爸!那牙刷不是昨天不才掉马桶里的吗?你再捡起来再用干什么?”
白英朗这儿看相声正乐呵着,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么一茬,回过头有些惊讶,“洗洗还能再用啊,就这样丢了多浪费啊。”
白岩飞气得半死,气到肺都快炸了,可他现在身心俱疲唯一的理智也在刚刚烟消云散,当即愤恨的摔门回房,撂下一句:“……反正别用了!您那破牙刷我已经给您丢了,新的我给换上了,您再捡起来用试试,我明天就把你那堆破玩意儿都给丢了!”
“不是,你这......”白英朗瞪着一双大眼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道响亮的关门声。
半天只好无奈叹上一声,目光落在白岩飞紧闭的房门上,说道:“这倒霉孩子。”
白岩飞又回到房里,第一件事便是倒回床上,傻愣着盯着破旧的天花板看。刚才吐完总算是舒服了些。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过会儿爬起来从床头拿过一本书,只是看了一会儿还是静不下心,便索性不看了,将书随手往旁边一丢。整个人趴在床上,脸陷在枕头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床头上的手机一震,白岩飞伸手摸来摸去,不一会儿露出半张脸来,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到家没?”宁希晨给他发了条微信。
他回一句:“嗯。”
“今天对不住,下次我不会让他再进来,你放心。”不一会儿,宁希晨回复道。
白岩飞盯了手机屏幕半晌,没回复。
随后他翻过身,又吐出一口浊气,手掌心覆盖在腰上,那地方不久前才被人摸过,白岩飞觉得恶心透了,就算洗了四五遍,那种恶心的触感依旧无法褪去。
他想一想,最终还是拿过手机,给宁希晨回上一句:“宁哥,没事。谢谢你让我打回来。”
没过一会,宁希晨回了句没事。
白岩飞便没再看手机。他翻身平躺着,目光斜斜的落在窗台上那盏盆栽上,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又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没出息,便又转回头发起呆来。
“操!”白岩飞忽然猛地一砸床板,坐起身来,脸上写着不爽二字。
可是没一会儿,他又躺回去,觉得自己可真没用,真无奈。不久前他才被人吃豆腐,还他妈是被一个男的摸了,偏偏他还不能发脾气,事情闹大了会丢掉工作。
白岩飞不能没有这份工作,他不过一个学生,宁希晨能给他这份工作他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敢乱发脾气。所以他只能忍着。所幸宁希晨没拦着他,让他直接揍人,出事他担着,不然白岩飞今晚得憋死,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白岩飞他妈,在外面挺野,不干净,也就俗称的鸡。在白岩飞八岁的时候死了。当时白岩飞在场,对他影响不小。
他挺瞧不起他妈的。
可今天这事儿算是给了他蒙头一棒,他家里穷,就他和他爹两个大老爷们相依为命。白岩飞不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活成这样,于是他找到宁希晨,去他手下的酒吧打工。
可是呢?
他现在跟他妈有什么区别?
为了钱,连原则都可以不要,去了同性恋酒吧打工,还被人摸了。
白岩飞真瞧不起自己,满脑子钱钱钱,为了钱他还得在那个让他不舒服的地方一直待着,他觉得挺无奈的。
操,什么狗屁高中生活。
他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合上眼,忽然困倦袭来,觉得困了,便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女人坐在床头,而他就躺在床上,一脸期待的看着女人。女人手中捧着一本小人书,用着极其温柔的语气,为他念睡前故事。
那是女人为数不多的温柔。在白岩飞的记忆里,也就这么一次。
他慢慢合上了眼,觉得好困好想睡觉啊,可是女人还没走,女人偶尔的温柔让他留恋。小人书念完了,女人起身要走,他忽然拉住女人的手,喊了一句妈妈。
女人缓缓转过头,长发飘飘,白岩飞已经记不清她的脸了,但他知道那是一张美丽的脸,否则不会让那么多男人为她而倾心。他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又有些难过。
“哦,对,”女人像是想起什么,挣开他的手,到屋外拿了什么东西又进来,将东西放在白岩飞床头上,用着难得耐心的语气说道:“你的生日礼物,一个客户给我的,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