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这天,天可晴可晴,放眼望去,能看见稀薄的云层,如轻纱飘在寥天。
正如刘榕说的,镇子上人大多都回家了,因此冷冷清清的。
林白梧起个大早,去后院里将柴火搬去灶堂,伺候阿爹洗漱,做了顿还算像样的早饭。
因着要年节,林白梧下了狠心,买了肥瘦匀称的小半斤猪肉,切作两份,一份昨夜包了一笼杂面包子,一份留着今夜守岁包饺子。
他还熬了大碴粥,笨碴子、粘碴子各一半,放些颗粒饱满的云豆,浸泡了一夜,坐火上慢慢熬,一个多时辰才能好。
锅盖子一起,满灶堂食物的香,惹的平日里半片素不肯吃的大猫儿跃跃欲试。
林白梧宠它,给盛了小半碗粥,用筷子搅凉了才放到地上叫它来吃。
猫儿好奇的舔上两口,咂咂嘴,不如鲜肉的滋味香,动了动毛耳朵跑走了。
林白梧看着被猫儿扔在一边的粥碗,实在是心疼粮食,可铺子里没养鸡,只能喂去隔壁药铺。
他气的将大猫儿抓抱进怀里捶它屁股,猫儿也不恼,还伸着脑瓜傻乎乎的要和他贴贴。
待林白梧将饭食端进屋子,林大川已经自顾自给伤腿上过一遍药了。他如何不肯给林白梧看伤,林白梧拗不过,只得遂了他去。
屋子没窗,得开门换气,可药味还是久久不散。
林白梧怕风冷着人,将门关严实了,食物的味道混合着药味,弥漫出一股奇异的香。
林白梧夹了个包子放林大川碗里,那包子拳头大小,只是用的杂面,没白面的宣腾,可也比他们平日里吃的好上太多了。
林大川咬了一口,菜肉的香霎时在齿缝间溢满,汤水直流。
“可真香。”林大川咂嘴,低头喝了口粥。
“那阿爹多吃些,晚上咱们包饺子,肉我都切好了。”
林大川不再言语,若是梧哥儿不来,他或许真要孤单的过这个年,好在他来了,好在他全须全尾的来了。
林白梧见林大川碗底空了,又给他盛了一碗。大碴子黄澄澄的颗粒分明,嚼口里一股饱满的玉米的香。
林白梧吃了一个包子并半碗粥便饱了,眼看着时辰不早,想要出门。
林大川瞧出他那意思,夹了块腌萝卜条:“可是榕哥儿等着呢?那便去嘛。”
林白梧指指桌上的碗:“收了碗再去。”
“我只是伤了腿,又不是走不得路,你去吧,我来收拾。”
林白梧站起身:“那爹我走了,天黑前我就回。”
“大过年的,也不急着回,好好玩儿。”反正有小老虎跟着,林大川也不担心。
他自炕里摸出个木盒子,拿出好些枚铜板放桌角:“买些小吃食,我瞧着人家哥儿的都好吃个糖葫芦串。”
“爹我还有呢。”他带了些,除了那天买面的,其余的钱都是爹给的,都没咋动。
“拿着嘛,你那钱自己个儿留着。”
林白梧拿上铜板,欢欢喜喜出门。
今儿个出太阳,天气不咋冷。
林白梧没给猫儿裹小毯子,可他怕旁的瞧出他的猫儿是小老虎,还是扯了件爹不穿的外衫,改了改型,给大猫儿套起来了。
渊啸是顶不情愿的,即便这外衫是林白梧阿爹的,即便许久不穿了,可它还是嫌弃。
可小雌抱着它哄,声音柔软的白云朵似的,还顶有心机的亲了它脸,它最受不得小雌亲它,怪不好意思。
渊啸涨红着虎脸,勉强同意了。
一人一虎出门儿,才绕过一个路口,就与刘榕碰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