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广阔,山风肆意,渊啸的长毛随着朔风飞扬,它却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洒脱而畅快。一种熟悉的、久违的感觉充溢着全身,让它心口狂跳。
它像刚从五指山下逃出的泼猴,发了疯似的在山野追风,在未化的冰雪间撒欢,宽厚的虎爪拍击着挺拔的树干、粗壮的虎尾扫打着冻硬的雪堆……直到筋疲力尽。
它像个归家的孩子,在峪途山的怀抱里贪婪的汲取养分,它属于这里,属于这里的一草一木,即便群虎将它驱逐,峪途山也永远有一处地方,可以安放它被放逐的心。
渊啸仰瘫在雪里,透过层层叠叠、相互交错的树干枝桠,清冷的月光落在它身上,将它周身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蓦地,偾张的血液开始自心口往四肢百骸急速流窜,这难熬又熟悉的感觉让渊啸忍不住屏住呼吸。
一片白光乍起,它费力的睁开眼,就见几乎可以撕裂万物的虎爪变作了……人类的手。
它下意识的向下看,劲瘦有力的虎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人类的长腿。
渊啸不敢置信的缓缓摸去脸颊,它又变作了人……
与日头同时起的,是家里的鸡。
这一觉林白梧睡的通体舒畅,他打了个呵欠,在炕上伸了个懒腰,躺了好一会儿才想着起,却猛然发觉家里的猫儿不见了。
林白梧随便披了件衣裳下地,发现门闩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他心里一片慌乱,手心不自觉地握紧紧,猫儿不见了,他的猫儿在他睡熟的时候竟然不见了。
从没有这样过,即便是在镇子,猫儿也没有偷偷跑走过。
林白梧穿上鞋就要出去,却听见对门的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林大川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阿爹,猫儿丢了!”
林大川呼出口白气:“穿好了再出去,外头冷的冰窖似的,再冻着!”
林白梧等不及,皱着脸就想往外跑。
“它是眼下丢的吗?差这一时半刻吗!穿暖了出去好好找!”
林白梧嗯嗯应声,听话的裹了棉袍子才往外头跑。
晨风自山林吹刮而来,带着冰凌的冷意,小刀子似的刮人脸。
“猫儿!猫儿回家了!”林白梧冻的舌头发麻,喉咙嘶哑,却仍不歇的喊,他恨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为能找到大猫儿的身影。
他自家门口一路往村口寻,正值正月里,许多人家在串门子,天才放亮,就有半大孩子成群结队的在外头跑。
林白梧以往都顶怕人,更怕这种狗都嫌年岁的娃儿,恨不能绕了远的走。
可眼下,他完全顾不上这些。
村子口的白梧桐树下,几个穿新衣的孩子正围着闹,王家小子王虎手执陀螺鞭,猛的朝下甩去。
“啪”的一声响,鞭子卷风发出“咻”的鸣叫,几个孩子全拍手鬼吼起来:“快看!毛都立起来了!”
“是死了吗?这都不醒!”
“可别打坏了,我等下得拎回家,我妈可喜欢这兽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