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校霸”之间多多少少都是互相听说过的,还有的单方面地想跟周陨攀关系,高渐明以前跟周陨一块打过篮球,算是说过几句话的交情。
“陨哥?”高渐明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不知道周陨怎么用这样眼神看他,神情狐疑地问:“……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然护的这么严实干什么?
周陨没回答这个问题,压着眉心冷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高渐明直眉楞眼不会看人脸色,有点缺心眼地说,“我对她有意思,我想追她。”
“人家不愿意,还在这死缠烂打,闲不闲。”周陨不冷不淡地说:“一楼不够你蹦跶了?”
“怎么就不愿意了……我觉得我条件也不错啊。”高渐明硬生生是没听出周陨语气里那股“没事快滚蛋”的嫌弃劲儿,贼心不死,眼巴巴地瞅着鹿泠,口无遮拦地跟她说:“鹿泠,你真不考虑考虑我啊?当我女朋友呗,我很疼老婆的。”
鹿泠垂着眼站在周陨身后,一言不发,眉眼上结了一层冰似的。
周陨一脸即将耐心用尽的表情,压着脾气说:“滚下去,或者我帮你。”
“……”高渐明敢怒不敢言地夹着尾巴走了,还是没想通这俩人怎么一块不待见他。
周陨走到鹿泠的旁边,轻轻抬起她的右手看了一眼。
——那个傻大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刚刚拽着鹿泠的手腕把她强行拉到这里来,现在她的右手腕都红了一圈,有几道明显的指痕印在上面。
“疼吗?”周陨问她。
鹿泠摇了摇头,把手臂收了回来。
“下次再有这种人来找你,不要出来见他们了。”顿了顿,周陨低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鹿泠长长的眼睫低垂下去,牙齿轻轻咬着一点唇边,没有说什么。
周陨注视了她片刻,又轻声地开口:“鹿泠,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点不常有的凝重,让鹿泠抬起眼,“什么事?”
周陨说:“你以前学校那个班主任从教学楼二楼坠落,现在还在医院治疗,你知道吗?”
鹿泠的神情忽地变的有些淡,疏离冷漠的目光透过浓密眼睫扫了出来,她淡淡地说:“知道。”
周陨知道鹿泠的性格其实是不太好跟她沟通这件事的,她并不愿意向别人解释什么,甚至宁愿让别人误会下去,就算有人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杀人未遂的精神病,她或许也只会冷冷一笑置之。
周陨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那个老师说,是你把她从走廊上推下去的。”
“是这样吗?”
鹿泠没说话,面无表情,就像是默认了。
“很多人都说,因为你把老师推下楼,所以不得不转学到我们学校来,甚至拍下了一些照片。”周陨看着她,轻声地说:“但只要你跟我解释,我就会相信。”
鹿泠先是无动于衷许久,然后唇角轻轻一挑,像是忽然笑了一下。
那是周陨第一次在鹿泠的脸上看到笑容——尽管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鹿泠说:“没有意义。”
众口铄金的“真相”,大多数人的“正义”,所有人眼中既定的“事实”……再解释也没有意义。
周陨沉默几秒,又说:“如果我想要你的回答呢。”
鹿泠的双唇紧闭,像是完全没有要打开的想法,不知道过去多久,上课铃都在他们耳边响了一遭——久到周陨以为她不会回应自己的时候,鹿泠的唇微微动了一下,嗓音极轻地说了一句:“我没有。”
鹿泠紧皱起眉,她像是很不习惯、不适应跟人敞开心扉一样,几乎要一点一点才能抠出一个字来:“我没有推她。”
——但是谁会听她解释呢?
一边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德高望重的老师,一边是性格古怪孤僻、向来不合群的学生。
有谁会听一个加害者的狡辩呢?
周陨有些不敢想象那几天鹿泠会是在怎样的流言蜚语里走到他们学校的,他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两下,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似的,没有说出话来。
许久,周陨才重新开口:“鹿泠,我不想从任何人的口中了解你。”
“我想认识一个人,会亲自跟她接触,用我的眼睛看她,用我的手触碰她,用我自己的认知去了解她。”
“其他人怎么看你,那是别人的事。”
周陨的声音低而清晰:“所以鹿泠,只有你才能让我了解你——只要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