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婆子捂住了方姨娘的嘴,对尚嘉言说:“三少夫人请见谅,我们这就带方姨娘回屋了。”
说罢,她们就拽着方姨娘离开,动作有些粗鲁。
尚嘉言看着这一幕,拿不准是个什么情况,不敢擅自妄为。
突然,方姨娘狠狠的咬了一口那只捂着她嘴的手,婆子吃痛的把手拿开。
方姨娘一边在两个婆子手里挣扎着,一边对着尚嘉言大声喊:“我要见三少爷,我的三少爷,我的叔茗!”
最后,方姨娘还是被那两个婆子捂着嘴巴拖走了。
尚嘉言惊魂未定,直到紫玉紫兰急切的喊他才回过神来。
他只说了一声:“回沉香院。”
他们回到沉香院的时候,齐月和红玉已经被送走,是顾妈妈亲自带人走了这一趟。
尚嘉言径自回屋,拖了外衣和鞋子躺到榻上,没有过问这事。
槐安担心的问紫玉紫兰:“少夫人是不是在主院受气了?”
紫玉摇头:“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疯女人。听两个妈妈对她的称呼,好像是府里的姨娘。”
“我知道了。紫玉,你去厨房熬一碗安神汤来,我进去看看少夫人。”
槐安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一看尚嘉言蜷着身子面朝里侧躺着,就知道他情绪不佳,不禁轻声询问:“少夫人,可要派人去把三少爷请回来?”
尚嘉言没有回头,只说道:“不用,你出去吧。”
槐安犹豫了一下,退守在屋外。
杨季铭回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斜。
槐安连忙小跑上前,急道:“三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少夫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大半天了,不让我们进去,也不让我们去找您。”
闻言,杨季铭连忙进屋。
只见尚嘉言脸朝着里侧躺着,听到声音动了一下。
他走过去坐在床沿,温声询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尚嘉言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翻过身来看向他,说道:“我今天遇见了方姨娘。”
“嗯?哪个方姨娘?”杨季铭一时没想起来方姨娘是谁。
“就是那个看上去状似疯疯癫癫,嘴里喊着三少爷的女人。”尚嘉言自以为眼神凶狠的瞪着他。
杨季铭见他这副奶凶奶凶的模样,忍不住俯身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快说。”尚嘉言的声音软了一些。
“她是我父亲的姨娘,也是父亲的白月光。”
“白月光?”
“就是心头爱,真爱,最爱。”
“嗯,你继续说。”
“方姨娘和我姨娘还有母亲,三人几乎同时有孕,先后诞子。先是母亲生下了二哥,然后是方姨娘生了个儿子,最后是我姨娘生了我。 ”
尚嘉言眨巴了一下眼睛,“所以方姨娘口中的三少爷是她的亲生儿子?”
杨季铭点头,“这些都是我偶然间听府里的老仆说起过的。方姨娘的儿子叫杨叔茗,没有足月就夭折了,方姨娘便是在那孩子夭折后疯的。按照我们家的破规矩,不满周岁就夭折的孩子都不能记入族谱,所以我就排行老三了。”
“伯仲叔季,难怪你两位兄长的名字里分别用了伯字和仲字,到了你这里,行三却是个季字。”其实听到方姨娘最后喊的那一声叔茗时,他就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杨季铭点点头,而后说道:“听说你中午没怎么吃,肚子饿不饿?起来用些晚膳。”
“嗯。”尚嘉言轻轻的应了一声,起床穿鞋。
杨季铭拿了他的外衣帮他穿上。“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不管怎样,一定要好好吃饭。”
“知道了,啰嗦。”尚嘉言很小声的说,语气里透着满满的甜蜜和愉悦。
尚嘉言出来的时候,沉香院的人都松了口气。
顾妈妈连忙让紫玉去把热着的安神汤端过来。她心道,自己就回了一趟尚府的工夫,这几个不省心的就能让少夫人受到惊吓,还得她来操心才行。
尚嘉言本不想喝,但看一屋子的人都关切的看着他,便喝了这碗安神汤。
这一晚,尚嘉言有些难以入眠,他一闭上眼就会想起白日里的方姨娘。
“怎么了,景烁?”
“我睡不着。”尚嘉言闷声说。
杨季铭想了想,说道:“多穿件衣服,我陪你在院子里走走。”
“嗯。”
杨季铭对外喊了一声:“来人,掌灯。”
顿时,外面悉悉索索的动了起来。
尚嘉言在沉香院的小院子里走了一圈,脚步不自觉的走向院门。
杨季铭哪里会错过他的眼神和动作?他牵住他的手,温声说:“我们在府里转转。”
转着转着,他们便转到了尚嘉言白日里遇见方姨娘的地方。
“我就是在这里遇到方姨娘的。”尚嘉言回忆着白天的情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看上去不像是疯了。”
他甚至觉得,方姨娘那时是在向他求救。
“或许吧。但是,就连父亲也说她疯了。”杨季铭心想,方姨娘是父亲的白月光,他总不至于会故意把清醒的方姨娘说成是疯子吧。
尚嘉言沉默了一会儿,轻叹道:“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