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被当众点名,心里竟是好笑,对愣在一旁的唐软提醒,“夜不归宿确实不对,索性你一切平安,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唐软乖巧点头。
“好了,你看小软知错了,你身体不好,也快上楼去休息吧。”半推着沈顾往电梯口送。
唐软本想问他身体哪里不舒服,被沈顾回眸一眼狠瞪,立马泄气。
能看得出来,丈夫的面色异常潮红,生病的样子愈发残酷。
沈慎言并不参与他们的家庭琐事,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用那双眼打量唐软几下,自顾自坐在客厅的沙发,舒服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地做旁观者清。
家里的主人一瞬间走了两位,唐软也不知自己究竟能否做主,悄悄给佣人说替小叔叔准备茶点。
他自己是不敢独自应付客人的,索性沈夫人很快下楼,顺理成章接下这门苦差事。
唐软趁机躲进后厨房,他昨天发狠说再不缠着沈顾,今天连楼上都不敢去,只有躲在角落适合他这棵杂草。
大家见小夫人都含笑致意。
唐软渐渐放开拘束,主动帮忙准备午饭。
一个佣人前来请问,“小夫人,少爷发高烧要单另做些素爽的汤饭,您看吃些什么比较合口。”
唐软意外指指自己的鼻子,他也能做别人的主吗?
沈顾生病与自己脱不开关系,若是在小甜番里,沈顾一定是彻夜寻他被冻感冒,可是在这段陌生剧情里,沈顾巴不得病死都不想多理睬自己一眼。
唐软真想叫沈顾去吃麻辣火锅。
转念一想,沈顾生病了嘛,不与病人论短长。
指走佣人,挽起袖子露出皙白的小臂,蹲在地上亲手择菜,洗净每根切得手指宽,又用鸡脯鸡腿肉煲一盅浓汤,再以汤勺撇去全部油脂,最后撒点葱姜末调味。
端上楼去,停驻在卧房门口踟躇不前,房门倏然拉开,走出家里聘请的男护工,瞧沈软瞻前顾后的样子分外可爱,忍不住道,“小夫人是给沈少爷送爱心鸡汤吗?”
唐软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是......我......嗝!”
护工笑道,“少爷的烧勉强退下来些,他的体质原本很好,之前病得太久伤了底子,情绪不能过度波动,还得注意保温防暖......抱歉抱歉,不小心打开话匣子。”用手在嘴巴间做一个封锁的手势。
唐软被他逗乐,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沈顾的生活离不开护工的协助,乖巧笑道,“护工哥哥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方也笑,“小夫人真过分,竟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伸出右手,“正式认识一下,叫我石麒。”
唐软双手端着盛装嫩鸡汤的瓦罐,探出一根细粉细粉的小拇指,分外抱歉。
石麒才该是该抱歉的,捏住他的小指尖尖,露出阳光般灿烂微笑,“很荣幸。”
探头探脑偷窥一下丈夫的状态,沈顾已经服药安然睡下,唯有好看的眉弓深锁。
唐软放好瓦罐,用干毛巾小心围住保温,趁沈顾安静合眼的空档,从兜里掏出小宝宝专用冰凉贴替丈夫贴好。
他与石麒说好,待鸡汤温凉后稍给沈顾喂食半碗,鸡汤小火慢煲得久,鸡肉完全融化作肉泥,粘稠糯香,虽说高烧病人不适宜喝鸡汤,不过沈顾病情需要滋补,少量即可。
唐软替他稍微擦拭汗液,想着你也不稀罕我呆在身边,我也不缠你讨你嫌弃。
病痛中的沈顾俨然噩梦连连,墨染的眉宇紧缩仿佛梦见什么妖魔鬼怪似的,连嘴唇也枯白一层。
算了,我再心疼心疼你吧。
唐软不由偏向他,用手指轻柔拨开丈夫眉心的川字,又以指尖在太阳穴间缓慢揉动,依照当初帮助孤寡老人按摩的手法,替对方放松。
哪知摁了两下,沈顾一把扯住他的纤细手腕,睁开的眼睛滚滚冒着灼黑的怨气,幽深的离渊在呼啸呐喊着不甘与仇恨。
“我这就不缠你。”
唐软吓了一跳,退缩着身躯往后躲,沈顾的手指饱含力道,须臾便在他的手腕留下三指红痕。
隐藏在沈顾瞳孔中的暴怒喷薄欲出,却在与软软的纠缠中变得骤然萎缩,仿佛钟声传播许久,回荡起渐渐消匿的尾音,扯住唐软轻飘飘叫一声。
“别走。”
唐软见过沈顾痴情的缠绵的凶狠的表情,从未见过沈顾脆弱的颤抖的,甚至是幼稚的模样。
那副样子,仿佛收起伪装的利爪,只对依赖的人露出肚皮。
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唐软点头,乖顺地坐在床头,沈顾的脑袋又滚烫如火,像颗火球钻进某人充满香味的怀抱。
唐软抱着他,捋他浓密的头发,伏头与他相贴,喃喃细语着,“我不会走的,老公,我会守着你,直到一切都好起来。”
沈顾又沉沉睡去。
唐软才把他平稳放回被窝里,沈顾纠缠的劲儿实在太大,害得人腰酸腿胀。唐软消无声息从卧房出来,叮嘱石麒再热一热鸡汤,等里面的人晌午醒来喝。
舒展酸困的腰肢,唐软走下楼准备瞧瞧有什么力所能及的活儿。
才路过客厅,一只漂亮的纸飞机穿堂风似的飘了过来,撞在唐软的胸口,被他抱个满怀。
“不好意思。”沈慎言走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