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照有点懵:“许长延?”
李正业说:“对,他是惠帝遗腹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丞相当年立场就不坚定,对惠帝也是心生怜悯,在皇上夺回皇位对惠帝最恨的时候保下这个孩子,后来皇上就再也没有把这个孩子除掉的心思了。”
丞相把人送到钱家,也是打掩护,保全许长延的性命。
重照不敢置信:“长延……他真的是皇室血脉?”
李正业冷笑道:“若非许长延身上流着的皇家的血,皇上能让他坐稳九龙卫之首的位置?权势滔天不是那么好做的。不过他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过界,皇上对他比自己的孩子还亲,对他非常放心。不过,你以后尽量不要与他来往。”
重照问:“为什么?”
李正业看着重照说:“城府太深,手腕太硬,过于铁血无情。若他有心思,皇上的皇子中,没一个将来能控制住他。他是个变数。”
皇上心思难测,丞相这个老狐狸精,更是他一个武将看不透的,这两个大齐权力最大的男人,对惠帝的这个遗腹子,就处在一种模糊不清的态度上。
重照在钟氏房里呆到回去睡觉,钟氏毛病就不见好,重照觉得,甚至上一世的病发还要提前了。
重照说:“我在太医院里有个好朋友,明天请来给母亲看看,好不好?”
钟氏咳嗽不止,重照给她轻轻拍着背,又喂上温水,只是他一向不会照顾人,手脚笨拙,很快钟氏就让他坐一边,让侍女来服饰他。
钟氏喘了口气,“昭侯府里丫鬟数量够了么,再带几个过去吧,都是在府里调|教过的,手脚麻利着。”
重照应下,“多谢母亲。”
重照从钟氏那里出来后回房,看到重琴坐在院子里栏杆上,手里拿着簪花拨着玩。
重照走上前,“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重琴说:“哥,母亲说我亲娘是夜里把我生出来死的,那时候爹是不是不在。”
重照沉默了片刻,“生死由天,沈姨娘在天有灵,看到你活得开心,也会开心的。”
“不一样,”重琴说,“我活的不开心。我出身不高,爹爹和母亲也不喜欢我,他们只会让我嫁给一个普通宦官人家做妻子,相夫教子,普通平淡地过完一生。”
重照愣道:“优渥富足,平淡幸福,不好吗?”
“可我不想要,”重琴忽然在栏杆上站了起来,微微垂眼仰视他,说,“我爱钱财,我想要权力,我不要做男人后院里的女人,什么也不懂,就跟我亲娘,跟着傻子一样,以为爹会来看她。”
重照吓了一跳,有些怒道:“太危险了,你给我下来,下来!”
重琴又坐了下来,神色晦暗不明。
重照气坏了,姑娘家长大了,不好打她脑袋,恼怒道:“是谁在你耳边胡说?这种话能信吗?”
重琴凉凉地说:“爹娘最喜欢二哥了,哥看不出来吗?国公府出了事,爹娘第一时间就会想着保住哥,别让哥受委屈,现在让哥出去建府,脱离干净,不也是这样吗?”
重照一把拎起她的领子,气道:“别胡思乱想,好好去睡觉!”
重琴挣扎了一下,拉住了重照离去的袖子,低声问道:“二哥,我要是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比以前戏弄了许长延侮辱了对方还要严重的那种。”
重照一愣,把人推进房门,“你是我妹妹,你能给我做什么错事。”
重琴被按住了头,说:“哥,我发现你最近好温柔。”
重照停下了手,“我以前待你不好?”
重琴摇头说:“你以前什么也入不了你的眼,跟街上的混混一样霸道。”
重照回去反思了一下,重琴说的没错,他以前就是那样咋咋呼呼做事随性所欲向来不看别人脸色的小霸王一个。
后来他嫁人之后,学会了内敛,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受气和低调沉默。重生后对家人,也不会那样肆无忌惮不把他们喜怒不放心上。
重照记得他以前也没欺负过重琴,只是嫌她太小又是女孩子,不带她玩而已。
一个小姑娘家,跟着一群糙男孩,从京城那头,咋咋呼呼跑到这头,还要脸吗?
至于长延和重琴那件起了冲突的事,确实是重琴太小不懂事,言语上过激,把小长延给气得伤心坏了。
重照不以为意,重琴还没到十六岁,还是个小孩子,现在难免多心。
他回屋准备睡觉。他的房间都已经收拾过了,东西摆放的特别整齐,一些需要用的都放到了箱子里,还有些书和摆设都留着。
书架上有一块地方,放着当年长延留给他的字帖,还有不少长延送他的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