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动,身边伺候的众人,也跟着皇帝进了内殿。
卫衍躺在榻上,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皇帝站在榻前,张着手,由着伺候的人上前帮他宽衣,很快,皇帝的身上就剩下了素色的中衣。
随后,皇帝挥了挥手,内侍宫女都躬身退了下去,内殿里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景骊上了榻,单膝跪在卫衍面前,慢慢解开了卫衍身上的衣物。
早起时,他亲手打的结,到了此时,又被他亲手解开来了。
“卫衍……”帮卫衍宽了衣,景骊才抚了抚卫衍的嘴唇,轻声唤道。
皇帝的意思,卫衍清楚明白,但是他没有动。
他心里很不乐意这么做,所以只装作不懂,躺在那里,没有动。
但是皇帝显然会错了意,以为他是由于不服而抗命。
“闹市纵行,马踏幼童。这般飞扬跋扈,卿觉得自己不该罚?”皇帝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御史弹劾官员,若查明属实,或降职或罚薪或杀或流,自有国法律令来定罪,皇帝这样的处罚算什么?
皇帝不提也罢,提了这个,卫衍当然不能动。
“卫家能让太后为卿出头,果然是好本事,不过卫家以为有了太后做倚仗,朕就不敢动卿,那就是笑话。”卫衍无言的抗拒,让景骊的怒意再次上升,而卫衍那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眼神更是让他不爽。
景骊伸出手指,摸了摸卫衍的额头,突然笑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卿不乐意这么服侍朕,莫不是想要其他的惩罚?”
他一边说,一边从壁格里抽出来一个乌木盒子,放到了卫衍面前,还故意屈指在盒面上敲了敲。
就算盒子没有被打开,卫衍也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这个盒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用来助兴的秘药。
若他此时不肯听话,皇帝待会儿定会把这些东西一一往他身上使,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地折腾,今晚他恐怕要吃到更多的苦头,卫衍想到这里,迟疑片刻,终还是低下了头。
卫衍的手段,景骊很想违心地说很好,但是呵呵,还是算了吧,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在惩罚谁?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景骊觉得做人还是要学会放过自己,非常宽宏大量地表示惩罚到此结束。
卫衍这般笨手笨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难道要让内务府的人来教教他?
景骊将松了一大口气的人揽入怀里的时候,忍不住这么想了想。
本朝自开国以来,多位先祖在享乐之道上并不拘于男女,故大内深宫自有一套教导侍童娈宠的规矩,内务府更有专门的内侍负责教习之事。
宫中规矩繁多,后妃侍奉前尚有教习嬷嬷指导,更何况侍童娈宠之流,更是需要严加教导以后才敢进上。而且侍童娈宠不同于后妃,各种规矩多得很,若认真起来,可有得他苦头吃。
景骊抱着怀里的人亲了亲。算了,真让内务府那帮如狼似虎的家伙碰这个人,他可不喜欢,甚至连看一眼他都觉得不舒服,以后有时间他再慢慢教好了。
“卫衍……”
皇帝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卫衍注意到皇帝的眼眸在瞬间更亮,那里面似乎有火焰在燃烧一般耀眼,然后,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乖。”皇帝亲了亲他的眉角,神情很温柔。
卫衍不想在此时看到皇帝露出这般神情,很快闭上了眼睛。
“卫衍,看着朕。”
耳边传来皇帝的命令声,卫衍略微迟疑,终还是费力地睁开眼,努力正视眼前的人。
这种时候,从来不允许闭眼逃避。身体不允许逃避,心里更是不允许逃避,被勒令睁眼,被勒令看他,只是要在他的心里面刻上深深的印痕,只是要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侍奉经年的君王。
为什么?
公卿之子成为君王榻上的玩物,虽说传出去太过荒唐无度,有碍君王的声名,但是在这深宫大内并不是很罕见的事情,最后不过是多几条冤魂。
在这巍巍宫墙之内,最不缺少的就是冤魂。
但是为什么是他?
他并无倾国之貌,亦无巧言辩辞,更不擅诗词书画,于榻上之事上更是生涩,到底为什么会入了君王的眼,引来眼前的祸事?
到底是为了什么?
卫衍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看不清皇帝脸上的表情,也不想看清,只是茫然睁眼看着前方。
幸也得幸,不幸也得幸。
这是他唯一清楚明了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皇帝才松开了他,卫衍只觉得疲累不堪,沾上枕头就闭了眼欲沉沉入睡。
皇帝侧卧着,越过他的身体,似乎在榻内的壁格里面寻些什么东西,窸窸窣窣一阵声响,然后是盖子打开的声音。
卫衍的鼻端闻到一缕香气,他突然想到可能是的东西,陡然睁开眼睛。
皇帝此前嫌弃他侍奉时身体太僵硬,就要用药助兴,被逼到极致后的放浪形骸,直到现在想来还是让卫衍头皮发麻。
不,刚才不是结束了吗?难道今夜还有下文?他的身体不经意地往里面挪了挪。
景骊发现他的动作,扫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
“别怕,只是给你上药。”
上药?
“臣没有受伤。”虽然身体是有些难受,但是卫衍并没有闻到血腥味,那里的难受,也在可以忍受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