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次南征,号称携大军百万,不过这个百万只是说说而已,里面的水分比较多。皇帝从京里带过来的只有五万精兵,另有五万兵马是从各州抽调的,外加卫泽手里有五万边军,共有精兵十五万,另有辅兵二十万,负责营盘架设、粮食军械等军资的转运。
卫泽的五万边军,此时正驻守在前线,辅兵则由姚其章从相邻各州府征召。皇帝这一路行军,身边没带多少辅兵和辎重,大军一路上的所需多数由地方官员支应供给,所以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短短两个多月,就从京城走到了云城。
这个大营实际上只供十万精兵驻扎,不过人一过万,就无边无际,这可供十万精兵驻扎的大营,营盘连绵起伏好几里地,一眼望不到边际。
这大营共分五个区域,皇帝的中军大帐位于中心位置,营盘最大,可驻扎三万精兵,前后左右各有四座营盘拱卫中军,每座营盘可驻扎精兵一万多人,合计十万精兵。
孟飞带来的千人队伍,进驻了这座大营,犹如少许水滴流入了大海,转眼间就被淹没了。
不过,作为皇帝的先锋官,他只需要清除闲杂人等,扼守住要道,真正的扈卫工作,自有近卫营到后接手。
他负责的是外,而常胜常中官,负责的则是内。
“外面的事咱家不懂,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咱家要多说两句,这地上的毯子,须换个花色,这案上的摆设,太过素净,还有……”
皇帝就算在外行军打仗,中军大帐也不可能简陋不堪,这世上委屈谁,也没有委屈皇帝的道理,所以常胜依然极尽挑剔之能事,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巡游的。
就算如此,他说话,姚其章和卫泽都恭恭敬敬地听着,把他挑剔的地方全都记了下来,赶紧让人去替换。
他们前前后后花费了无数心思,已经努力了九十九步,想要在皇帝面前得一个好,要是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那就太冤枉了。
接下来,他们几个自是又一番忙乱。
此后又过了六日,皇帝率领的大军终于抵达了云城。
随后,从其他州府抽调来的兵马,也在这几日,陆续到达了。
到了十月下旬,十万精兵全部进驻了大营,皇帝就在中军大帐,召集了领兵的众将领,讨论起了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诸位爱卿,由舆图上可见,从云城到南夷国都奉城,共有三条路可抵达。”景骊手执金鞭,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舆图。
此时,可过大军的道路,一般都是官道,乡间小路,山间石道,能走少许人,但是过大军,是不可能的。
大军除了人马,还有大量军资需要转运,若走羊肠小道,这速度就快不起来。
而兵贵神速,行军太过缓慢,路上花费了许多时间,这变数就太多了。
这些官道,连接着各个城池,攻城略地的时候,只需要沿着这些官道,一个个城池打下去就可以了。
城池占下了,四野之中的村庄,没有高墙厚壁抵挡兵锋,只要派出少许人马,很容易就能扫平。
“这场战事,若拖得时日久了,靡费太多,不如擒贼先擒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景骊在舆图上点了几下。
他选择的,当然是最直线的距离。
从云城,直插奉城,中间有许多敌方的城池,都被他跳过了。
“陛下,如此行兵,粮道恐有虞。”头一个反对的,却是镇南将军卫泽。
一个接一个城池推下去,花费的时间的确比较多,靡费也会变多,但是大军的粮道有保障,皇帝这么行兵,粮道很容易被敌方骚扰。
一旦粮道被人截断,大军孤悬在外,局势就很不妙了。
“因粮于敌,也未尝不可。”对此,景骊也是有腹案的。
此时的军队,兵与匪的界限不是很分明,粮道真的被断,那就只能劫掠四方,就食于敌了。
当然,这种作战方式,对方也可以用坚清壁野来应对。
这种时候,就要看哪边的速度更快了,只要己方行军的速度够快,对方就没有坚清壁野的时间,因粮于敌也就能够实现了。
在座的众位将领,都不是初上战场的新兵,这些道理都是明白的。
但是,皇帝御驾亲征,众人都想求个稳妥,皇帝这么行兵,若是一切顺利,的确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战事,若是有个万一,没人负得起这个责任。
“陛下,镇南将军此话言之有理,臣也觉得稳妥为上。”有将领劝谏了。
“臣附议。”其他人也不傻,肯定不能支持皇帝这么干。
所以,皇帝的这个直捣奉城计划,在大帐议事时就不幸夭折了。
不过,皇帝对此是否真的死心了,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分晓了。
弘庆三年十一月初,皇帝亲率大军,挥师南下。
镇南将军卫泽就任此次南征军的主将,其弟卫泯负责保障粮道的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