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还没到。但也快了。”
季韶对他知道这些颇感意外,“今年春分来得晚。过几天开采,下月初就能喝到。”
江廖音不动声色地附和了句,“有道理。”
心里觉得自己表现得不错,暗自满意。
这么过了两天,季憬也跑过来凑热闹。
对面三个全是年轻气盛的Alpha。其中一个还跟他的契合度高到无限接近完美,要不是因为嗑药信息素淡了点,他大概当场就要被逼晕过去。
季韶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虽面不改色,温杯烫盏的动作却不太稳了。心里在盘算怎么把这群年轻人支走。
……或者他要是能走,也行。
季憬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怕哥哥嫌弃自己不好好在公司工作,偷闲乱跑。于是投其所好,带了茶来送他。
季韶也没藏着掖着,当着他们的面打开来看。三十年的熟普,最难得是存放得非常好,一丝杂味也没有。
江廖音和纪寒景晚上有课,原本已经打算辞别了。一看见好茶,对视过后又默契地坐稳了凳子。
纪寒景很有戏地戳戳江廖音,“你不是最喜欢喝普洱茶吗。”
江廖音矜持地点点头,“还行。”眼神却是没有从季韶手里的茶上移开过。
季韶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心中暗暗好笑。但见江廖音真心喜欢,便也从柜子里拿出养了多年的紫砂壶,亲自给他泡,“那就尝尝。”
季憬对茶并没有研究,也不热衷,存茶也不过是拿来讨哥哥欢心而已。见他没赶自己走,便又蹬鼻子上脸地开始翻旧账,“哥你真是的,比上回还过分了。说搬走就搬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他是你哥又不是你儿子。”
江廖音说,“去哪儿还得跟你汇报一声?”
季憬没想到他哥还没开口,这个疑似暗恋自己的人就先开口呛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还暗恋个屁,他是江廖音永远得不到的Alpha!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江廖音不紧不慢地跟他扯,“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幼稚啊。”
“你不幼稚么?!”
“没你那么优秀。”
江廖音说,“小屁孩。”
“……”
季憬气得搬救兵,“哥!”
季韶失笑,自然是帮弟弟说话,“你也没比他大多少岁。照这么算,我也该叫你小屁孩才对。”
江廖音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江廖音看季憬不太对付。主要是嫌弃他不好好说话,动不动就跟季韶撒娇的那个语气,得意洋洋的,有点欠抽。
纪寒景也看得出来,从中调停,把话题引向别处,“刚说你去年暑假,又跑去哪儿玩来着?”
一提到这个,季韶的注意力也集中起来。
比起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吃喝玩乐,江廖音更喜欢把时间花在独自旅行上,一个人满世界到处野。从极地喂企鹅到沙漠骑骆驼,再到热带雨林荒野求生,随口说出段游历就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季韶常年忙于工作,去外地都是出差,连隔壁市都没有好好逛过,听这些故事很是新奇。
也是因为发现这点,江廖音这几天有意无意地讲了很多。
众人沉浸在精彩的故事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还在下,留香馆里亮起了浅黄的灯光。一直聊到连季憬也忍不住感慨,“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啊。”
江廖音哼了一声,像是故意说给谁听,“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幼稚的小屁孩。”
说话时季韶没有看他,沉肩坠肘,正在专注地出汤。
仿佛被他沉静的气场包围,几人不约而同地噤声,屏息看他平稳地转动手腕,一道水线顺势落入公道杯中。不急不缓,气运流畅。
喝了不止一泡了。他也懒得再伺候几位小少爷,给自己斟了一杯就将公道杯放在他们面前,示意,“你们自己分。”
三人便听话地分了茶,安安生生享受杯中甘醇,不再多话。
其实季韶一直在听。
江廖音此人,真就像许松延八卦时说的那样。他不属于这里,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留在江家不过是想等捞够了好处,之后随时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他不会被任何事情牵绊,不会为任何人留下来。也不必为任何人留下来。
季韶心想,他这样也很好,无拘无束地自由生长。若移情于树木,便是不拘于园中而生于山林,更能肆意繁茂。
想得有趣,季韶垂眼看着杯中的茶汤,弯了弯嘴角。灯光浅淡,风韵蕴于眼底眉梢,隐而不露,勾得人心痒难耐。
如同画卷上水墨挥洒的松竹,明明枝叶招摇,骨子里却透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气。
让人忍不住想要,亵渎。
江廖音一直悄悄留心着。见他显露出笑意,心情不错的样子,自己心底也涌起一片雀跃。
怎么会有这么个人,只要笑一笑,就能让他忍不住也跟着高兴。
一想到或许会受别人欺负,他就恨不得片刻不离地跟着,陪着。
江廖音想,他可不是什么只馋人家身子的畜生——虽然也馋。但除此以外,他是喜欢这个人的。
即使是在信息素平静无波,未受Alpha天性驱使的情况下。
依旧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