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将宗无视他的揶揄,环视了一周楼上风景,“一个人喝酒?”
“是。”骆深应了一声。
韩将宗盯着桌上放着的两个杯子,低声问道:“还是在等人?”
骆深垂着眼睫,挑着唇角说:“等有缘人。”
“这不就来了吗,”他深往旁边一侧,让开前路,“秋寒天凉,将军请进。”
韩将宗走进去,坐在了桌旁。
此处风景极好,轻纱垂在四周,外头虽然看不到里面,里头却能将外头景色尽收眼底,并且多了些烟雾缭绕的感觉。
同庆城给人的感觉一样,俱是温柔多情的朦胧景色。
骆深倒满一杯酒,递到他眼前,又将自己杯中剩余的半杯添满,率先端了起来,“我先干为敬。”
然后仰起头,一口灌进了喉咙。
从下颌到脖颈拉出的线条修长流畅,仰头瞬间将自己最脆弱的咽喉毫无保留的完全暴露出来。
喉咙轻轻动过数次,骆深才算咽干净了那口酒。
韩将宗有些口干,以酒当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骆深不介意他喝的少,拿起酒壶来给他添满,又给自己倒满。
仿佛俩人真是约好了一块儿喝酒的。
拿着白玉瓷瓶的手光洁如玉笋葱白,指节细长无瑕,圆润整齐的指甲泛着淡粉色的光,跟瓷瓶粘在一起竟然分不出哪个质感更好一些。
韩将宗看了一眼刚要张嘴说话,骆深突然问:“将军去过并州吗?”
韩将宗想了想,“去过。”
骆深点点头,韩将宗追问:“怎么了?”
“我也去过。”骆深笑着说。
他一笑眼睛微微下弯,眼尾微垂,眼中似醉非醉的朦胧感更加明显。
韩将宗只觉腿侧有些温热。
他看了骆深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靠过来的是一截被精缎包裹住的细长小腿。
韩将宗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绵柔酒水掠过舌尖,被他含在口中。
骆深继续道:“我在并州见过将军。”
韩将宗咕咚咽下那口酒,问道:“什么时候?”
骆深没说日期,只说道:“晚上。”
韩将宗眼皮往下一压,似乎在回想。
“夜色漆黑,”骆深随意地说:“您没有认出我来也正常。”
夜色漆黑他能看得清楚模样吗?
韩将宗觉得他在扯淡。
骆深端起酒来,往上一抬,敬酒的话未出,韩将宗伸出一手挡在杯上,然后大手往旁边一落,按在他手腕上。
将手按回了原地。
骆深眉梢一挑,韩将宗收回手,缓缓说道:“……少喝。”
骆深眉眼展平些许,垂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韩将宗也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多了,张了张嘴,找话闲聊道:“听说,你有个弟弟。”
“韩将军不过来了短短两日,就连我家里有什么人都打听清楚了。”骆深点了点头。
韩将宗:“不用打听,坊间传闻尽是你。”
“坊间传闻,”骆深问:“还有什么传闻?”
韩将宗停顿一下,骆深接着道:“说我弟弟是抱养来的?”
他脸上带着笑,眼中含着朦胧的光,水汪汪的,眼圈下还泛着微红,像桃花瓣揉碎后染上的娇而不妖的胭脂色。
韩将宗静静看着,茁壮眼睫向前伸展,每一根都坚硬而分明。
骆深往前凑近了些,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的距离,轻轻的道:“还是说,我喜好男色……”
韩将宗甚至都能看清他唇上清浅的纹路,还有唇角深陷的一个精致小窝。
配着那双桃花眼还有清晰的纤长睫毛,让人移不开眼。
下一刻,他大手往下一捞,将捞起来的腿从膝窝处往下一顺,抓住了脚腕。
同手腕一样,也是细长的一截,握在手中没什么分量,只觉柔韧。
“你对别人也这样吗?”韩将宗轻轻捏了捏他脚腕。
骆深被他抓着,也不挣脱,反倒怡然自得放松了力道,将全腿的重量都搁在了他手中。
“哪样?”他问,然后抬起另一腿,轻轻勾了一下韩将宗的小腿,“这样吗?”
韩将宗舌头顶了顶口腔一侧,将侧颊顶起一个不明显的凸起弧度。
看起来不像那个时常散发泰山压顶气势的正直的将军,更像个混混流氓。
“六万两,”骆深念了一句,眼中积水澄明,“将军总得给我点什么,让我这银子花的值、舒心、高兴吧?”
韩将宗在江家已经说过只要三万两,他此刻又重提,似乎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多给三万两了。
于别人而言这恐怕是个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大数目,韩将宗想到他在酒楼里时候为了舞女一掷千金,觉得这点钱对于骆家而言,恐怕不算什么。
“你想要点什么?”韩将宗问。
此刻情形对于初识的两人来讲有些过于暧昧了,韩将宗手中还抓着那一截隔着薄薄绸缎的脚腕。
骆深眉眼弯了弯,唇一动,耳朵里听见一连串的“登登登”脚踩在木板楼梯上的声音。
“少爷!”仆从跑上来,匆忙喊了一声,脚下不停往这边跑。
待到看清楚这里头的情形,脚下一个刹车,目瞪口呆的站在了楼梯转角不远处,反应过来即刻转身,片刻不停的往下跑去。
韩将宗松开手,骆深收回腿,随意一拂衣摆。
那仆从又“登登登”的跑了回来,埋着头说:“少爷!牡丹街粮食铺里头的盐,有人吃出来了砂石粒,秦掌柜开库房查看剩下的几袋盐,里头都不干净,现在想请您过去一趟。”
韩将宗心中一动,下意识看了一眼骆深。
“养掌柜就是为了处理这些杂事情的,不要什么小事都往上报。”骆深却面色不改的说,“运输、对家、源头商贩,一样一样让秦轶然自己排查,叫我去有什么用。”
“是!”仆从来了又去,一刻不敢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