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致都是银子堆出来的!”刘副将不服喊道,然后话语一顿,慢慢问道:“你想退啦?”
韩将宗沉默未答。
“不要啊将军!”刘副将哀嚎起来:“数以万计的将士等你分析战况一声令下,水深火热的战争难民等你去拯救……”
“别装蛋玩儿。”韩将宗骂了他一声,“我退下去,最先上来的就是你,你高兴还来不及。”
刘副将哑口片刻,慢吞吞的说:“我……确实……有点高兴,但是……”
他说着,嘴一咧,光明正大笑出了声,“还得给你点面子装装样子啊哈哈哈哈哈……”
他爽朗笑了几声,脑中似乎有光束猛然牵连到了一起,使他兴奋的心情戛然而止:“将军……”
刘副将难以置信的问:“你这不像是为了军饷的态度啊?该不会……你,你,老树开花……先动心了吧???”
韩将宗复杂而微妙的看着他,心道:若不是动心,值当我费这么大劲头儿追在他后头吗?
刘副将:“?”
韩将宗瞟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正说着,月亮门出显现出来一个潇洒人影,银灰色作底上头是福满大地的雅致金绣,外面是一件坦领冰纱罩衫,滑腻垂顺的包裹在身上。
身姿挺拔,步伐从容自若,正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一天一身,不带重样,件件都价值千金。
一看就是骆深。
他走在前头,身后带着几人,合力提着两口大箱子。
“二位”骆深行至庭前,边踏上台阶边扬声问道:“可吃完饭了吗?”
年轻的声音有些沙,还带着如湖水般的清凉沉静感。
话中涉及到的人物出现在眼前,刘副将心里有些不坦荡,下意识抬眼去看韩将宗。
韩将宗站起身坦然道:“吃完了,骆府真是盛情。”
骆深行至跟前,示意随行的人将箱子放在门下。
家仆将箱子提到了门前往地上一放,骆深上前主动掀开,示意韩将宗来看:“上午钱庄凑出来两万两送了过来,加上昨夜里牡丹楼提出来的一万两,一共是三万两现银,先抬到将军这里来当个押金,回头凑齐了其它的再一并送来。”
牡丹楼一晚上的进帐就有这个数,难怪这么重视楼中的生意日日都要去。
“不急的。”韩将宗含混道。
刘副将一看见银子就眼热出汗,立刻搬出来一旁椅子,殷勤道:“骆少爷快请坐,请坐。”
骆深朝他点头一笑,十分克几有礼。
家仆将桌上残留饭菜撤走,换上一壶泡好的茶水,要给几人倒茶的时候,骆深摆摆手挥退仆从,自己提起那茶壶来,给韩将宗倒上七分满,才依此给刘副将和自己斟了一杯。
韩将宗看了一眼他细长的手指,跟自己搁在一旁的宽厚手掌和粗糙带着茧的手腹形成鲜明对比,指尖不自觉动了动,敲在了桌面上。
骆深率先端起茶水来,“昨夜将军援手相助,在下以茶代酒,先敬将军。”
韩将宗从善如流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只觉唇齿留香,整个口腔都是绵柔的口感。
他放下茶盏,随意看了地上的两口大箱子一眼,问道:“牡丹楼提出来的一万两,就是昨夜林雪聪带去的现银吗?”
“是。”骆深先回答了,才眉眼带着笑意说:“刨开日常花销,盈利都不曾入帐,直接到了将军这里。”
“可见,我有多重视将军于我的这份恩情啊。”
骆深眼睛一弯,压底声音轻轻说道,末尾还冲韩将宗眨了眨眼。
细碎眼睫不分明的分布在眼线上,勾勒出来的弧度圆盾而温柔。
刘副将眼睁睁看着,觉得他在勾搭自己的上司。若不是自己在场,恐怕他还会说出‘以身相许’这种话来。
“十万两。” 韩将宗剑眉一动不动,双眼沉稳如暗夜深潭,直直看着他:“这十万两花的值不值得啊,骆少爷。”
“当然值。”骆深声音都染上了笑意。
门外秋阳斜射,照的他脸上非黑即白,肌肤干净清透如脂玉膏,唯有一张唇,是枫叶的颜色。
“往后在下这条命,就是将军的了。”
这可比什么‘以身相许’的说法高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