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蹊心头一梗:“……”完了完了不会都听到了吧?
容缨传声:“倒也没算完,听到半截,你还有补救的机会。”
成蹊:“………………”
“唉,小昧,平日里怎么不见你对为兄这般关心?”成曦一手揽住他,酸溜溜道:“果然家花没有野花香。”
成蹊:“……………”
“行了,行了。”成曦瞥一眼窗外,捏捏成蹊的脸,“也是该找几个玩伴陪你,整天和那群老不死在一起,把你也养的老气横秋的。刚好下月开春,灵山学宫也到了入学的时候,我让沈星砚捎你一程,你就跟着太一宗那几个什么沈,什么叶的一起走,身份方面我去安排。”
“只一点,进了学宫你要遵纪守法,不要惹是生非,不然被人套麻袋打了可没人替你出头。”
于是他们去灵州的事情就这么随口定下来,成曦来去匆匆,安顿好成蹊后便去追查一只从禁地逃出来的大妖,没个十天半个月很难再见,临行前丢给他一个灵器,成蹊摸了摸,是个储物的,打开一看……剑光灿灿差点把他眼睛都给闪瞎。
很好,不愧是东南第一仙府,财大气粗,他怀疑成曦把齐云仙府的小金库给他了。
成蹊含泪送别兄长,然后就被容缨逮住,心里那点小九九被翻来覆去鞭尸,好在他应对容缨的情绪已经非常顺手,花言巧语各种顺毛,才被放了一马。
成蹊受的都是皮肉伤,在床上躺了三天就能杵着拐杖下地,每天拿着个小拐杖去隔壁看望病友。容缨断了条胳膊,白衡笙伤了腿,沈星河比较惨,让鬼咬了五六口,阴气入体,每天晚上可以看见他被一口大锅蒸的呜呜叫,叶淮安倒是没受伤,就是心理阴影比较严重,一天洗八次澡,人都快泡发了,岁鸢与宋元夕是女修,不与他们同院,倒是不清楚情况。
几人好歹也是生死与共过,关系和睦不少,每天隔着窗户互相嘲笑伤情,偶尔会在药庐旁边的小桌子上聚众打牌,五人举着药碗干杯,一口干下去后苦的打哆嗦。直把路过的小药修吓得够呛,当他们集体发癫。
成蹊后来悄悄向沈星河打听了一下朔阳城内的状况,据说是人间炼狱惨不忍睹,戾气太重,起码这几年内是不能住人了。
成蹊有些惆怅。后来想想自己,好吧,他也是活不长的,不也是得过且过罢了。
至于容缨,他倒是对于上灵山的安排没有什么异议,就是最近发呆的时间多了些,成蹊估摸着他在思念旧情人,于是乎让容缨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因情失神,赌场失意。
容缨几乎每天都被贴一脑袋纸条,然后四处找水洗脸,但因为自己目前是独臂大侠,所以动作比较僵硬,经常弄自己一身水。而成蹊作为在场唯一双手健全且不排斥和他人接触的人,只能“主动”承担拧毛巾和梳头的工作,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后来发展成每天早上三个病号过来排排坐扎头发,让他偶尔有种养了一群好大儿的错觉。
村头细柳催出新叶的那日,成蹊的伤好全了,与此同时太一宗也派了艘飞舟过来,把他们一股脑塞进船里,缓缓驶向灵州。
自空中往下看,天衡州万里焦土,金光绵延,被封锁了整个州郡,青州朔阳鬼气森森,同样被禁制封锁,飞鸟不过,百兽不行,他们擦着阵术的边边路过,看见亿万片运转的金色箴言。
天衡州刚乱时,三重天下令,全方位禁了天衡州周边的路,如今那领头的魔物伏诛,飞舟又可通行,倒是便宜了他们,免得翻山越岭,饱经风霜。
“是灵州的封魔阵啊,这么大规模的阵法也就星悬天主能办到了。”沈星河望着云层下模糊的城池,感叹,“可惜了,等到天衡州的魔气消散至少得封十年,听说这里过节很热闹,本来还打算去看看呢。”
“你们过节不热闹吗?”成蹊困惑。
“我们过清明比较热闹。”沈星河木着脸答道,“还有寒食、中元也挺热闹的,逢年过节你也可以来太一宗逛逛,报我名字买纸钱打折。”
成蹊:“……谢谢,不用了。”他还没忘记前段时间自己差点被喂鬼。
飞舟往北去,南麓群山绵延,万年冻土,白雪皑皑,渡过山脉之后的云层,转眼便望见一片桃源。这里的春天比别处的早了太多,山野青翠,野花开的烂漫,烟柳如雾,亭台楼阁错落,无数飞舟灵剑在其中起落,人如飞蚁。
更远处则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几乎一个完美的圆型,占据了灵州三分之一的地界,其上玉阶悬浮,直通云霄,而更上面,则是巨大的浮岛,不,应该是山峦,修葺着苍白的神殿,如同九天之上错落的月宫。
成蹊:“……”太夸张了,这和外界简直不像一个世界观。
容缨看着这熟悉的一切,神色复杂。飞舟停住时成蹊还在到处张望,看着远处的楼阁移不开眼,容缨无语的走回去把人抓着,“跟上队,灵州与外界不同,这里到处是移动的空间碎片,你要是掉进秘境谁都救不了你。”
“哦。”成蹊乖乖的跟上,抓着容缨的衣角跟着走,心里叽叽歪歪。
“大佬大佬,灵山学宫大吗?”
“还成。”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没有。”
“学宫是几年制啊?有期中期末考吗?会寄成绩单回老家吗?”
“九年,有,会。”
……
容缨拉扯着成蹊,走过朱雀道,踏上青云阶,踩过上一世逃亡路上,浸透他鲜血的每一片青砖。
终于,重回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