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书像是做了贼,他踮着脚尖,屏住呼吸,从浴室门前挪走,他都不敢回想自己听到了什么。
脸色通红,脑仁充血,原本就不灵光的脑袋,这会儿更转不动了。
“他没发现吧。”宋景书深吸一口气,像是鬼打墙一样走进厨房,等他回过神来,锅上已经煮了一锅姜汤。
“遭了!”还没得到顾星隽的允许,他哪来的胆子,敢动顾星隽的厨房。
“干嘛呢?”顾星隽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上半身肌肉线条匀称流畅,他头上顶着一个毛巾,不知道是不是从浴室带出热气的原因,顾星隽身上多了一种柔软,热腾腾的,他偏头审视在厨房忙碌的宋景书时,眼神多了一种侵略性。
他眉眼如同往常一样冷峻,脖颈处却红了一片。
“煮……煮姜汤。”宋景书不敢直勾勾看他,只能动作僵硬的低下头。
“哦。”顾星隽擦了两下头发,不置可否。
宋景书抿了抿唇,“你先去吹干头发,我就弄好了。”
难得的,顾星隽没责怪宋景书自作主张,转头去吹头发了。
只留下宋景书,像是遭了多大难似得,呼出一口气,今天顾星隽吵了闹了好几次,宋景书如履薄冰,还以为顾星隽脾气正不好。
可这会儿顾星隽的心情,明明还不错。
难道他弄完那事儿……心情会不错?
本来不想回想起的,隔着浴室门,听见的顾星隽的声音,又在宋景书耳畔,似有若无的响起,宋景书摇摇脑袋,他埋起头尴尬着,不过看样子,顾星隽是没发现,他在浴室里……被自己听见吧。
……
“姜汤煮好了吗?”顾星隽身上照旧只绑了一条浴巾,大刺刺地站在那里。
“好……好了。”这是在顾星隽家里,就算是顾星隽全.裸,也轮不到宋景书管。
宋景书给顾星隽盛了一碗,顾星隽喜欢甜食,宋景书放了糖,顾星隽胃不好,宋景书只敢放一点。
“有点辣,不过还行。”顾星隽没骂他,就是非常满意了。
两人都淋了雨,明天别感冒。
外面的雨打在窗户上,两人一人捧着一个碗,喝完姜汤。
宋景书:“那我洗碗,在家里你也要好好穿衣服。”
“用你管我,我在家都是裸着的。”顾星隽说道:“对了,我家没留宿过别人,只有一张床。”
“啊?”
宋景书整个人都呆滞了。
“啊什么?你还敢嫌弃我了?”顾星隽吹胡子瞪眼,像是宋景书敢表现出一点嫌弃,他就别想活着在顾星隽家里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没有。”宋景书放下手里的擦碗布,连连摆手。
“我还裸睡!”顾星隽宣战似得,就要解开浴巾。
“你别!你穿好!”宋景书慌乱地转过头。
顾星隽撇着嘴:“大男人的,你害羞个屁!我先不脱,你把碗放好,就来卧室,跟我睡。”
“……”宋景书咬着下唇。
他曾经跟顾星隽在同一个房间住了三年,宋景书的床,被顾星隽坐过,躺过,踩过,扔过臭袜子,倒过外卖汤,宋景书却连碰都不敢碰顾星隽的床……
宋景书也从来没跟别人睡过一张床……不,无意识的时候睡过。就是那一次,让宋景书一个月都睡不好,整日整日昏昏沉沉,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有一双手,拖着他,要把他拉入深渊的噩梦。
宋景书只能劝自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但今天不得不清醒过来,那不是被狗咬了,他跟一个陌生人上.床了,还怀了孩子。
宋景书不敢顾星隽睡在一起……
被顾星隽知道了他是个身体畸形的怪物,被顾星隽知道他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只是设想一下,宋景书就浑身难受。
……
暖和的房间里,宋景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脚冰凉。
“快来!”卧室里的顾星隽催促道。
宋景书脸色很不好。
“有多余的被子吗?我可以睡在客厅,就睡在沙发上就行,只需要一条被子……不用开地暖。”
宋景书越说,声音越低。
顾星隽沉着一张脸的样子,太可怕了,顾星隽想发火,从来都是口不择言,他都是对着宋景书就骂。
一言不发,表情阴沉,却不不吵不闹的顾星隽,宋景书也没见过几次,第一次见到顾星隽这个表情,还是学生时代。
顾星隽沉着一张脸,将临校的校霸,打得满嘴鲜血,牙都打掉了。
“我刚才说了什么?”顾星隽问。
“你说……你说让我睡在卧室,跟你睡……”宋景书结结巴巴的重复顾星隽所说的话。
“你这不是记住了吗?”顾星隽说着,逼近宋景书,宋景书浑身写满了抗拒,顾星隽一步步靠近,宋景书一步步后退。
“你再往后退一步试试。”顾星隽说道。
宋景书附小做低,根本不知道他是哪一点惹怒了顾星隽,他站在原地,就像是被野狼吓破胆的小绵羊,真就一动都不敢动。
宋景书的长相不差,五官棱角男性特征明显,只不过他自小性子腼腆内敛,总是低着头,说话声音不大,高中时,顾星隽对他吆五喝六,他跟在顾星隽身后,像是一条没有脑袋的小尾巴。
那时候他还有个外号,叫小保姆。
顾星隽捏着他的脸,像是高中时一样,虎口托着下巴,拇指与食指在两腮捏着,“我的床除了我没被第二个人染指过,让你睡,你还敢嫌弃?”
当年,第一次被顾星隽捏脸,宋景书还以为顾星隽要打他,心里怕极了,后来发现好像是顾星隽只是喜欢捏,而且顾星隽并不似传言里的不堪,也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打人的人,就算顾星隽生气了,只要把他哄好,宋景书就不会遭罪。
“我没有,你别生气。”
捏在脸上的手,用的力气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