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倒是好了。
家里被宋景书占了,要是跟杨修静去喝酒,回家一身酒气。
“草!老子怕什么!”顾星隽挠挠头。
只是,杨修静昨天喝醉了,到现在还没醒透。
“喝酒?又想骗我,两天说好了喝酒,你滴酒不沾,我信你我就是憨批,睡觉了别烦我!”杨修静喊着嚷着。
顾星隽可不能叫人白白吼了一通,但等顾星隽对着听筒反吼完,就听见了对面的鼾声。
杨修静说了要睡觉,就真的一点都不含糊。
就剩下一个顾星隽,在办公室里,硬着头皮处理文件。
顾星隽的公司是他大学时期开始着手成立的,一开始小打小闹的做进出口服装生意,到后来渐渐形成品牌,前年公司旗下新成立一个奢侈品品牌,经过一年的宣传推广,也已经步入正轨。
各个部门运作的十分融洽,顾星隽只要把控着大的发展方向没问题,其他时间他乐得让公司里有能耐的人大展拳脚。
坐到下午四点,顾星隽实在坐不下去,在公司转了一圈,转到样衣间,样衣间角落里摆放着秋冬新款,更多的地方,摆放的春季还没有确定版型的新款。
“顾总。”看见顾星隽的人草草跟顾星隽打了声招呼,其余人进进出出,甚至隐约表现出对顾星隽的嫌弃。
大高个子,往房间里一站,还不够碍事儿,嘴巴还毒,每次过来就是来怼人的。
顾星隽径直走到角落,衣架上满满当当,毛呢外套,羊绒衫,长裤,不知道怎么就又想起来宋景书。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怀孕的事儿对顾星隽打击太大,顾星隽坐着站着,总能想起宋景书来。
“这些衣服……”顾星隽抬起手指。
“秋冬新款已经发布,样衣马上撤下来。”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开始故意不接他的话茬。
“没人要的东西……跟宋景书正相配。”顾星隽找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
手上动作却与说出的话相违背,他一件件查看,是不是日常款,尺码怎么样,合适宋景书的就一股脑装进塑料袋里。
“顾总,您这瞧不上我们的衣服,打算去卖破烂吗?”首席设计师手里拿着一件香芋紫的真丝阔腿裤。
顾星隽抬眼,没撇他,眼神落在他手上的裤子上。
“你手里拿的什么?那么丑?”顾星隽随口点评。
“春季爆款!”首席设计师咬牙切齿地说,嘴巴那么讨人厌,要不是他是老板,一天揍他十顿。
“对了,你怎么还没下班?”设计师纳闷地瞧着他。
顾星隽把一个衣架扫荡一遍:“这就下班。”
仔细一想,要是被宋景书发现,这些都是特意给他准备的,那也太给他脸子了。
“还是要拿两件女装吧。”
“赶紧。”设计师没把滚蛋说出来,是对他工资最后的尊重,要不是老板长得好看,身材好,勉强算是他的缪斯之一,设计师早就从这个资本家手底下跳槽了。
不过看得出来,顾星隽的心思并不在服装上,顾星隽不是设计师,不是艺术家,他是彻头彻尾的商人。
在原则之内,只要市场接受的东西,哪怕是他讨厌的东西他都能接受。
顾星隽扛着一个塑料袋,到了公司楼下,一个人冷静下来以后,顾星隽开始反思,他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想着给宋景书带衣服。
但已经从楼上扛下来了,再放回去也挺麻烦。
硬着头皮,顾星隽回到家里,打开家门的一瞬间,顾星隽觉着手里的塑料袋也不尴尬了。
家里是顾星隽很私人的空间,现在这个空间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顾星隽进门,就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过来。
宋景书一脸笑意:“你回来了。”
“嗯。”顾星隽将一塑料袋的衣服扔在地上:“没人要的破烂,你看看你能不能穿。”
“我住你家已经很麻烦你了,不能拿你的东西……”
“不喜欢算了,不喜欢明天我不在家你就下楼扔垃圾桶里,反正随便你怎么处理。”顾星隽说完,兀自就回房间换衣服。
明明是开开心心回家,明知道宋景书在家,但是见到宋景书,尤其是看见宋景书的肚子,顾星隽打心底里生气。
小时候,他放在路边的玩具,被邻居家的狗叼走,咬坏了,他也有过这种感觉,莫名的气闷,那是小孩子的独占欲作祟。
自顾自的生着闷气,顾星隽发觉床单整整齐齐的,昨天晚上两人睡乱的床,应当是白天宋景书在家时收拾整洁的。
顾星隽说了这些都是没人要的,宋景书不要,就会被扔进垃圾桶。
宋景书节俭惯了,一件衣服都能穿上好多年,只要是干净的,旁的宋景书也并不讲究,他将塑料袋打开,拿出来一件,衣服很沉,用料讲究,款式也很大气。
男装女装,大号小号,上衣裤子都有,顾星隽那样吹毛求疵的人,如果真是没人的东西,顾星隽一定是为了他,才把袋子里的衣服带回来的。
宋景书并不挑,穿着暖和就好。
换了一身睡衣的顾星隽出来,宋景书吞吞吐吐:“这些衣服真的是没人要的吗?”
“是。”顾星隽打开冰箱,拿了一瓶酒出来,他上下翻找了一遍,中午给宋景书买的牛肉大骨棒,都没有了,垃圾桶里也没有大骨头棒。
“晚上我想吃肉,你跟我吃就行了。”顾星隽说道,胡乱投喂还是不行,最好等过两天,找高燕和要一份孕妇食谱。
孕妇……
顾星隽自己咀嚼这个词汇的时候,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怪异感。
怎么说高中时,他都跟宋景书在一个房间住了三年,宋景书秀气温和,腼腆自卑,但顾星隽从来没想过,宋景书是个女人。
他的骨架身形,就是一个单薄瘦弱的少年身形,已经成年,甚至怀孕,打眼一看,还是清隽的少年模样。
“你盯着我干嘛?”宋景书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有什么脏东西。
“我问你个事儿。”顾星隽神神秘秘的。
“嗯?”宋景书楞然。
顾星隽凑近他,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像是聊什么秘密似得:“你为什么能怀孕?你跟我睡了那么久……”
“你别瞎说!”一而再再而三得被男性骚扰,宋景书神经已经极端敏感。
“我瞎说什么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个房间里睡了三年!而且我家只有一张床,今天晚上!今天晚上……”
突然顾星隽有些说不下去,家里确实只有一张床,但宋景书……能跟他一起睡吗
“我能在客厅睡吗。”宋景书说道。
“胡说八道!”顾星隽将手里的酒打开,倒了一杯,他豪气干云的将手里的酒喝完,“我,睡客厅,你老老实实睡屋里。”
“那……”宋景书就知道,他又会给顾星隽添麻烦。
顾星隽往沙发上一瘫:“我就说上学那会儿,你从来没跟男孩一起去过厕所。”
“别说……”从五六岁时,有了性别意识,宋景书就羞于谈论自己身体的事情,更不能与另一个人风轻云淡的,开诚布公的聊起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怀孕我都知道了,我还要给你养胎。”顾星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次他一手擎着酒杯,一手准备点餐。
“晚上想吃什么?”
“对不起,中午的饭……我全都吃完了……”
“……”顾星隽忍了忍,宋景书总是习惯性的道歉,习惯性的把他自己觉得不得体的事情,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罗里吧嗦,看在孩子的面上,顾星隽还不能像是以前那样,点着宋景书的鼻子就骂,“闭嘴,那晚饭就选我爱吃的,海鲜吧。”
宋景书吞吞吐吐着:“那些……”
顾星隽心烦:“你闭嘴。”
宋景书:“衣……衣服……”
顾星隽:“不要钱!”
宋景书上次买新衣服,还是今年夏天,去商场买内裤,顺手买的二十块钱三件的短袖。
“那我能去试试看。”宋景书抱着一件外套,欢欣道。
就知道他会喜欢,顾星隽没忍住嘴角动了一下,转而一想,又不是特意叫他喜欢,又换上一脸凶巴巴的。
“想去就去,别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