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每天固定一小时的放风时间,薛谨基本不会召唤它。
……但工作时间除外。
猎魔公会只允许持有成形的灵魂投影的人员进入,更别提灵魂投影在猎魔过程中相当于武器或底牌的重要性。
当然,薛谨的灵魂投影很特殊,此处暂且不提。
此时,头疼的他站在门口,放下兜帽,又把在口袋里不停挣扎的鸡仔提了出来。
“我说了一千万遍,不准对着其他人的灵魂投影乱叫,保持安静。”
“叽……”
“就算那是仓鼠也不行。你不是真正的鸟类,不要生吃仓鼠。”
不要再假装自己是只普通鸡了好吗。
“……叽。”
“去别的地方玩吧,不准去找其他人的灵魂投影,也不准去街上找野猫瞎撩。”薛谨顿了顿,撒开了拎着它翅膀的手,“事情谈完后我会再召唤你,只要有一根羽毛乱了……今晚我就做红烧小仔鸡。”
“叽!QAQ”
被留在地上的紫色鸡仔目送残暴的主人推开店门,消失在某个烟雾缭绕的地方。
它耷拉着脑袋抑郁了半晌,突然直起了鸟头。
“叽!”
不能找鼠类玩,不能找投影玩,不能找野猫玩——
“叽叽叽!”
半小时后,正在垃圾桶旁的废纸箱里睡得四仰八叉的沈凌,被一团紫色的毛球迎面扑击,正中肚皮。
沈凌:……
她张嘴就是一口过去。
“喵!”
狡诈的鸟类!还敢来挑衅我!
沈凌不开心。
非常非常不开心。
……任谁的睡眠场地从软绵绵的娃娃机换成只有广告传单垫脚脚的废纸箱,都会不开心!
昨晚,原本她都快找到那个两脚兽的方位了——却突然蹦出来一只紫色的鸡仔,勾引她去和它决斗!
勾引她去决斗也就算了,毕竟在她那无敌帅气的连环咬咬咬攻击下,对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但胜利就在眼前之时,它突然“叽”地一声挥挥翅膀,就直接消失了!
徒留无敌帅气的冠军炸着毛站在垃圾桶盖上,气得尾巴疯狂摆动。
打不过就逃的无耻鸟类!卑鄙!卑卑!鄙鄙!he tui!
愤怒地用肉垫把垃圾桶盖拍打地“砰砰”直响,很是发泄了一下情绪后,沈凌再次重振旗鼓,决定继续向钵钵鸡的小黄鱼进发。
然而,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
一直引领她前进的气息,那种薰衣草与雨水的味道,突然消失不见。
无论是浓郁的,或是极淡的——在那只鸡仔冲她挥挥翅膀,并突然消失后,所有关于那个两脚兽的气息都不见了。
沈凌彻底失去了线索。
她在这个黑暗的小巷里反复徘徊了很久,既不确定能否顺利原路返回,也不确定之前闻到的味道方向是否移动。
最终,巷外再次传来两脚兽隆隆的脚步声和臭臭的香烟味……又气又累又饿的她,只好爬进了垃圾桶旁的纸箱。
纸箱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底部的广告传单当然比不上她软绵绵的熊熊和狗狗,沈凌委屈得耳朵垂成倒三角,把那只接走自己又带着小黄鱼离开的钵钵鸡诅咒了一百万遍。
但沈凌自认是只很霸气的猫猫,霸气的猫猫是不会因为睡在纸箱里而难过的,霸气的猫猫只是用飞机耳表达了自己的嫌弃与警戒之心,并很快就睡了过去,呈现出四仰八叉的豪迈睡姿。
——唯一的缺点是,过于豪迈霸气的睡姿,会暴露自己的肚皮。
然后肚皮上就会遭到不明鸟类的袭击。
“喵!喵!喵!”
睡了一觉又恢复精力的沈凌,此时双爪一抱,按住这只紫色鸡仔就下嘴狠咬:“喵!喵!喵!”
还敢回来,无耻鸟类,看本喵鲨了你!褐色小颗粒没有了,熊熊狗狗没有了,就连小黄鱼都找不到了,都是因为你!
紫色鸡仔试图挣扎:“叽叽叽!”
沈凌继续按住它咬:“喵喵喵!”
紫色鸡仔疯狂挣扎:“叽叽叽!”
沈凌疯狂按住它咬:“喵喵喵!”
羽毛乱飞,尾巴乱摆,左翻右滚,战况空前激烈。
……如果此时有人掀开纸箱瞧,就会看见一只大点的金色毛茸茸正和一只小点的紫色毛茸茸抱在一起,友好玩耍,互相炸毛的和谐场景。
沈凌:……要不是本喵的指甲能直接捅穿你,本喵的牙齿能直接咬破你,本喵是不会收起指甲和牙齿用拍拍拍的方式来袭击你的!呸!
惨烈的战争终于结束后,任她蹂|躏的奇怪鸡仔抬爪轻轻推开了沈凌的前腿,飞离纸箱,停在了高一点的位置。
它立在垃圾桶边缘,歪头用喙整理好了凌乱的羽毛,然后冲着沈凌扬起翅膀:
“叽。”
“……喵?”
虽然有点奇怪鸡仔怎么能飞……但怎么啦?你站这么高,又想打架啊?
对方似乎能听懂她说话。
它又扬扬翅膀,然后轻盈地跳到了小巷地面,示意沈凌跟上:“叽。”
“喵……”你什么意思?
沈凌刚想挥爪把它重新拍过来,又抽抽鼻子,猛地愣住了。
气息又出现了。
薰衣草和雨水的味道,极淡极淡,却从那个岔路口飘到了她敏感的鼻子里。
深紫色羽毛的奇怪鸟类停在那儿,第三次扬扬翅膀,翅膀尖指着味道传来的方向。
“叽。”
【五小时后】
薛谨离开了猎魔公会。
他本想再次把灵魂投影召唤过来,又稍微感知了一下它目前所处的方位——就在家里老实待着,一动不动,似乎很听话。
看来今天没作妖。
松了口气的猎魔人便决定不浪费召唤的精力了。
不用顾忌投影又在外面闯祸的感觉很好,没有后顾之忧的他久违放松神经逛了逛,并顺路去菜市场买了条鲤鱼,又称了几斤排骨,还买了点毛线。
薛谨计划熬点鱼汤做高汤备用,毛线可以直接打成放地铁月票的小袋子,用来送给下一个相亲对象当见面礼,而排骨则用于处理家中剩下的冰糖——他的红烧排骨也是方圆百里最好吃的,希望下次请相亲对象吃饭时对方能欣然接受保鲜盒里的菜,而不是坚持点六七十块的东西……吧。
薛·七十岁佛系老爷爷·谨便提着这么一堆东西,佛系地爬上楼梯,佛系地掏出钥匙,佛系打开家门。
“叽。”
……佛系地看向玄关正中间,鸟眼写满心虚的紫毛鸡仔。
薛谨:“……你又干什么了?”
鸡仔:“叽叽叽~”
我知道你又干什么了,因为你现在挺胸迈腿的样子和之前你叼来发|情|期野猫的样子如出一辙。
佛系的薛谨佛系地告诉对方:“别装蒜,我袋子里正好有可以拔掉你泄殖腔的鱼钩,而每个礼貌的普通人都会说到做到。”
鸡仔:“……叽!叽!叽!”
薛谨“呵呵”笑了一下,直接拎起这只鸡仔,粗暴丢回虚空里,无视了对方消失时惨烈的“叽叽叽叽”。
他直接把排骨和鱼放在地上,挨个去检查家里的窗户。
客厅的纱窗是好的。
卫生间的纱窗是好的。
厨房的纱窗是……呵,完全被喙撕开了啊,他精心雕刻的防御符文也完全破坏了。
薛谨收回手,环视厨房。
没有听见猫叫声,可能是对方睡着了。
猫这种生物喜欢躲在角落里……让我找找,冰箱与墙壁间的缝隙,碗柜上端,水龙头后面……
嗯?都不在吗?
薛谨疑惑地确认了一遍所有角落,正准备再找一遍,拖鞋下却传来——
“喀嚓。”
……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薛谨低头一看,是条啃得精光,只剩一颗凄惨鱼头的油炸小黄鱼。
他的目光慢慢顺着这条小黄鱼向前,看到了第二条惨遭啃食的小黄鱼,第三条惨遭啃食的小黄鱼……
顺着小黄鱼不留一丝余肉的尸骨们,尽头是客厅电视柜旁,微微敞开的食品柜柜门。
薛谨默默把柜门拉开。
默默抽出放小黄鱼的保鲜盒。
默默看着盒子里抱着最后一条小黄鱼尸骨、睡成一团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翻了个身,冲他露出不断起伏的毛肚皮。
薛谨默默盯了半晌,然后伸出手指,戳了一下。
沈凌说:“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