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把汤药倒出来,放在一旁也开始吃饭,从头到尾都没理钱老二。
钱老二拘谨过来,低着头没敢看母子两,自己跑去灶头,挖了半碗粥,蹲在一边呼噜几下,就蹲在那里不吭声。
直到母子两吃完,才开口,“婉娘,我想去看看娘他们……”
婉娘正端着药碗,闻言放下来:“那刚好,你回来顺便带范里正回来,我们把和离书签了。”
钱老二猛地站起身:“我、我去挑水。”
婉娘:“水缸已经满了,房子后的坑一直没清理,你这两天清理出来吧。”以前没提,是怕他太辛苦,可如今……
钱老二理亏,也怕真的去讨五十两,拿着锄头农具去了后院。
焦昀抬眼看她,察觉到婉娘看过来,又低下头,婉娘摸.摸他的头,想说什么,最后没说出来。
接下来几天,婉娘像是没事儿人,每天都会给钱老二指派事让他闲不下来。
婉娘多吃了两天药,病彻底好了,她拿着焦昀给的十二两银子买了很多东西,去谢了焦里正家,还谢了邻居街坊。
村民好奇却也没提,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不可能真的和离什么的。
看样子是和好了。
焦昀观察下来却觉得不是这样,婉娘瞧着像是没变,这几天却不让钱老二去钱家。
夫妻两,最了解对方的,通常是另一方。
婉娘了解钱老二,也了解钱家人。
以前是她想好好过日子,所以不在意吃点亏,只求一家三口和睦,直到病了之后,钱家人竟然想要昀哥儿的命。
昀哥儿是婉娘唯一的底线,她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只是还没到出手的那一刻。
钱老二一直是钱家的苦力,有钱老二贴补加老牛般勤恳才让钱家这般舒坦,这几日,她故意留着钱老二。
钱家怕是一团糟。
果然,初十这天,钱孙氏派了钱老大过来喊人,说钱孙氏病了。
钱老二这几天刚把后面的坑弄干净填平,扎了一圈篱笆,加上吃得少,累瘦了一圈。
钱老大来时,婉娘坐在院子里做绣活,闻言也只是点了头,钱老二一喜,扔了锄头就跟了大哥去了。
钱老大怨念看他两手空空,想想最后也没说什么。
焦昀不想看到钱老二,也怕一直在婉娘面前露馅,干脆装病整日躺炕上。
婉娘进来时,他坐起身:“娘?”
婉娘眼圈发红,她诶了声,坐到炕边,才擦擦眼,突然伸开手臂抱了焦昀一下:“昀哥儿,是娘……对不住你。”
她本来以为吃点亏,和和睦睦过日子。
可谁知,那些人贪得无厌,只会得寸进尺。
焦昀被她抱着没挣动,只摇摇头。
婉娘瞧着经过打击变了个人似的孩子,心更疼,她这几天一直做噩梦,梦见她的昀哥儿没了,她怕极了,也做了决定:“你阿婆那人自私,她知晓那次过后无法从我这里再得到东西,怕是会劝动你爹和离。可只是和离娘不甘心,但闹起来会让钱家身败名裂,娘想知道你对你爹……”
焦昀虽然猜到一二,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看来他赌对了,仰起头,眼圈也红红的:“儿子不想再有这么一个偏心叔伯子嗣的爹。娘,无论你做什么,儿子都跟着你。我姓焦,永远是焦家人。”
婉娘抱着焦昀泣不成声,等之后,母子两开始了和离前的准备。
钱老二是晚上回来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母子两心照不宣。
婉娘收拾妥当看焦昀睡着后,才回了自己房。
钱老二一直蹲在外头,前半夜起身想进婉娘的房,发现从里面上了栓。
钱老二叩门:“开门让我进.去!”
婉娘没理会。
钱老二锲而不舍:“我们是夫妻!你凭什么不让我进房?”
婉娘冷笑一声,去了一趟钱家这是底气足了?她披着外衫走到门口,“亏你还记得我们是夫妻,可你身为人夫怎么做的?你娘想趁着我病饿死昀哥儿,你就任你娘这么做?”
钱老二气势弱了些,“那、那还不是因为、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就因为那钱孙氏胡说八道?你就信了?这辈子你都别想进来,你既然入赘我焦家,以后就只是我焦家的人!休想再替钱家做苦工!”婉娘继续刺激钱老二,这就是墙头草,窝囊废。
果然,一听不能替钱家出力,钱老二忍不住了:“我们之前说好的!娘和爹年纪大了,我们身为人子的……”
婉娘:“那你另外三个兄弟呢?”
“他们、他们力气小,不如我壮实……”钱老二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他觉得娘不会骗他,“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婉娘:“你死心吧,以后就老老实实待在焦家。”
钱老二想到白日里娘说的,脸色也不好看,“你真的不念夫妻旧情?”
婉娘没再理他,她和他当了近十年的夫妻,怎么不懂他今晚上这么奇怪的原因,他怕是被说动了,却又舍不得漂亮的婆娘,在游移不定。
从知道他们害昀哥儿时说的话再令找一个婆娘的提议,婉娘知道她那婆母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不是说说而已。
钱老二再怎么劝都没了声响,他恼羞成怒,最后咬咬牙,摸黑离开了焦家。
焦昀听着动静,重新在黑暗里坐下来,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