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宙远!你这家伙总算回来了,我们大伙可想你了!啥都不要说,今晚出来喝个痛快!”
任宙远拿着电话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一笑,“胖子?你这家伙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都没变,整天就只知道喝。”听到老同学的声音,他语气也轻松不少,“最近大家都混得怎么样了?”
被唤作胖子的人在电话那头啧啧两声,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任宙远拿着电话安静地听了许久,嘴边始终挂着一抹笑。
自五年前从这个地方离开后,这还是他第一次重新踏足这个城市,熟悉的景色,久违的闷热的空气,以及耳边老朋友喋喋不休的话语,都让他倍感亲切。
电话里的声音仍在继续,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你这家伙这次可别想跑了,哥儿们这么久没见面,今晚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们这群兄弟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闻言任宙远苦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一双圆鼓鼓的眼睛巴巴地盯着他看,让他实在无法对电话里头的人说出一个“好”字。
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思,眼睛的主人摇了摇他的手,小声地喊了一声,“爸爸?”
任宙远:“……”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儿子一头金棕色的头发,配着白皙的肤色,高挺的鼻子,除了一双黑亮得黑宝石似的双眼,身上无一处不是一个外国小孩应有的样子。稍稍一想,他几乎就能想象得到老同学看见自己带着孩子时惊讶的表情,这种探视的目光,他可不希望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
捏了捏任聚安的小手,对他笑了笑,任宙远对电话里的人回道:“对不起啊胖子,今天实在走不开,改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请大家吃饭。”
“你这家伙!”胖子显然不爽了,“每次都这个借口,”他顿了顿,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嫂子管得紧啊?没事,咱让嫂子一起来嘛,我们这群人都成家了,大家都懂的。再说了,嫂子长得再怎么天仙也不带你这么藏起来的不是?”
任宙远听了有点无奈,看了看自家儿子满是紧张的小眼神,心里有点复杂。若是真有什么嫂子,他倒是不介意带出来给大家看看,只怕要是他说出自己儿子的来历,大伙会像看异类一样看他们吧。
朝电话那头又补了几句抱歉,任宙远好不容易才谢绝了胖子的邀约。
“爸爸?”任聚安一直默默地听着他的话,见他挂上电话,眼睛都掩藏不住地亮了起来,“我们现在要去新家了吗?”
“嗯。”他揉了揉儿子软软的头发,眼神柔和了不少,朝他呲牙一笑道:“搬家去咯!”
父子二人今天一大早才从西城回到这个地方,俩人手牵着手,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很快便到了新租的地方。
新居是好友范文锋帮忙找的,一开门,不大的房子已经被整理得干干净净。房子虽小,但却被范文锋拾掇得十分整齐,不远处的茶几还摆着个小花瓶,里面插着几支鲜花,新居的布置让他冲散了一点重回旧地的不安。
任聚安显然也和他一样,自踏入这个房子后两眼都亮了,一张小脸掩盖不住欢喜,满脸期待想到处去看看,又不敢随意乱动,纠结的小眼神看得任聚安有点好笑。
他轻拍了一下任聚安的头,下巴朝屋内努了努,鼓励道:“走吧,去看看咱们的新家。”
任聚安得了令,撒开小腿就跑了进去,任宙远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刚把东西放到布艺沙发上,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下显示屏上的号码,笑着接起来。
“文锋,嗯,刚到。”任宙远将电话夹在肩上,边打电话边拆箱子,“挺好的,谢谢你了,还帮我们把房子都整理干净。”
范文锋在电话那头说:“跟我不用那么客气。”语气中有点遗憾,“今天刚好有事走不开,不然我也能去帮你搬家了。”问了几句搬新家的情况,范文锋话锋一转,“我之前发给你的资料,都看过了吗?”
闻言任宙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坐回到沙发上,“看了一下。”他语气中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紧张,“那是家科技公司,我要进去是不是有点困难?”
范文锋轻笑一声,“跟你说多少遍了,你的实力绝对过硬,他们要招的和你的专业也对口,绝对没问题的。”
“但我……”
他话还没说出口,范文锋已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安慰道:“你的文凭不足以说明你的实力,况且你好歹还是个本科生,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差。这些年你发表的文章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除非面试你的人是瞎子,不然以你的水平,绝对没问题的。”
他顿了顿,又说:“你也别担心太多,这家公司看着成立时间短,但是发展速度极快,我有朋友在里面工作,也跟我说过这家公司的事情,他们老板是个很有前瞻性的人,就他手下的专利也够养活整家公司,你若是能留下来,前途肯定无可限量。”
任宙远被他说得十分心动,这家叫“维奇”的公司他也有略有听闻,公司的总部设在美国,在中国也刚成立不久,能在里面干活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反观他自己,揣着个本科文凭,研究生读到一半就退了学,就算范文锋再怎么说,他也没有多大信心。
任宙远本来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难得范文锋那么热心帮他打点,他也不想辜负别人的好意。将对方说的一一记下,任宙远又笑了笑说:“行,那找天有空我请你吃个饭,以后回来这边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