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琛醒过来,先试了试齐云若体温,觉察到没有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齐云若也接着醒过来,还在迷糊着就要去找水盆打水去,李琛忙拉住他,“我自己出去。”
齐云若才清醒过来,低着头,神色落寞。
李琛抱抱他,“怎么了?”
齐云若道:“我真的觉得自己没用,做什么都做不好,总是让身边的人烦心。”
齐云若觉得自己本来不是柔弱的女子,而是男儿,可是他做不好男子汉做的事情,出去洗个东西也会惹上麻烦。
李琛揉揉他的头,柔声道:“因为小齐太好了,这么懂事这么乖巧,长得也好看,所以很多人抢着要,抢着喜欢你,你今天在帐篷里等着好了,等我把事情解决了跟你一起出去。”
齐云若道:“我想去看看齐云英。”
李琛道:“好,等着,我去端水回来。”
齐云英赤着上身,手臂上和腹部各缠着几道绷带,手臂上那处还渗着血迹,齐云若皱眉坐在他身边,两人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李越帮齐云英带回了早饭,身上还带着水汽,他没有看见帐篷里多了一个人,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抱怨道:“怎么又下起来了,今天是杂面饼子,你吃不吃?那个肉粥我带不回来......”他看见齐云若,愣了一下。
齐云英淡淡道:“吃。”
李越从包袱里拿出两个黄色的干饼,齐云英默默地接过去,大口地吃起来,李越好奇地看着齐云若,道:“你们兄弟在说什么呢?”
齐云若却已经站起来,拿起立在帐篷口的伞出去了。
李越看齐云英不想说话,自己躺回了自己铺上,道:“我看着雨还要下一天,道路泥泞,不知道几天才能到河罗县。”
一会儿后,齐云若回来,拿着一个食盒默默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来一碗肉粥,还有半只烧鸡。
李越:“......”
齐云若道:“鸡是昨晚剩下的。”
齐云英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
齐云若低着头把粥递给他,把装着鸡的盘子又放在他前面,还有一双干净的筷子,“中午我来给你送饭。”说完,齐云若就拎着食盒撑着伞离开了。
他走后,李越发现盘子旁边一个纸包,他打开发现是十几个红枣,拿了一个放进嘴里,表情若有所思,手在伸向第二个的时候,齐云英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一下子拍了过去。
李琛撑着伞,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正在雨中操练的士兵,有一队人马,首领好像受了伤,走路有些不稳,有一个士兵偷偷抹了把脸,他还一脚踹了过去。
武定侯家嫡长女指婚庸王,苏远成了四皇子李煦的内兄,苏远这个人本就有些本事,这些年苏家也一直被皇上抬举,苏远现在的官职虽然只有六品,日后前途却不可限量。
可惜......李琛的目光有些阴沉。
苏家、周家、沅家......蓝家。
祖母,李琛神色一时飘忽,他长长叹息一声,想,祖母,若是您在孙儿这个位置,您会怎么做?
千里之外,在佛前虔诚跪祷的蓝太后忽然睁开了眼睛。这个曾权倾天下的女人慢慢站起来,一向平静的双目中忽然露出了慑人的光芒。
很多人都忘了,太宗皇帝晚年政事昏聩,明宗登基那几年勉力把走向倾颓的李氏拉回了一半,是那个女人接过亡夫的担子,携着幼子开辟了属于李氏的太平盛世,蓝太后执政时,边境无所犯,朝臣不敢贪,百姓乐其业......周如山却跑去哭皇陵,哭李氏易主,沅黎池就去带着学子跪在宫外,跪求太后还政。那些人像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祖母却只是失望,失望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宁可相信外人,也不亲自和她说一句想要亲政的话。
齐云若察觉到李琛的情绪有些低迷,他坐在矮桌旁,李琛把帐篷的帘子放下去,小帐篷里迅速的黑了。
“小齐,来我这边。”
“是。”齐云若放下书,在李琛身边坐下。
李琛抚摸着齐云若脑后柔顺的黑发,轻声叹道:“小齐,我现在,没有办法对苏远做什么。”
齐云若愣了下,微笑道:“王爷,我早就没有事了。”
李琛把头靠在齐云若肩上,神色淡淡,“纵有千万种法子,在军中我也不能对苏远出手,父皇明着要抬起苏远,培养他成为能征战的将领,苏远在我手下出事,父皇除了会忌惮我,还会继续抬举苏家或是沅家的人,也许还有周家。”庆王的岳家北昌侯府上一辈就卸了兵权,自己岳父紫阳伯是这一辈卸了兵,景王府佘王妃是江南氏族出身,本就无涉军权,父皇为什么单单抬举了四弟的岳家呢?李琛想着,继续道:“我现在,没有什么资本向父皇表示不满,也不能让父皇误会我排除异己......不过,等回了京城......”
齐云若打断他,“王爷,您不用这样,我不能给您帮什么忙,反而给您惹了事端,我有些不安,您不用顾忌我的。”
李琛没有说话,在齐云若背后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