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站在艺术区的酒吧门口,酒气熏天地唠闲嗑,他们嘴里冒着哈气,调侃着各种玩笑,见易北辰走出来,都喜笑颜开地老大老大地叫个不停。
新年的夜晚,空气很凌冽,裹挟着偷偷摸摸燃放的炮竹味道,犹似窃玉偷香的暗中喜悦。
易北辰和自己工作室的几个工作人员打了招呼,步出酒吧,却差点被这扑面而来的寒气掀回屋去。
兜里的手机嗡嗡嗡作响,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他只能裹紧从头兜到脚踝的大衣,咬了咬牙,冲进了寒冬笼罩的夜色。
他刚走出去两步,又倒回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似乎觉得自己头发塌了,发梢卷翘形状不够完美,还专门扣上了超大的衣帽兜遮面,打算今天晚上回去之前都不掀开这蒙面了。
二半夜的也没人看,连偷拍的娱记都回家过新年了,但是易北辰是个十足十的孔雀精,他自己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忙活完了这一切,他才重新往人少的地方走,顺手按亮了蓝牙耳机接了电话:“喂?”
“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才接我电话。”蓝牙耳机里,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易北辰嘴角噙着笑,眼睛里却比这数九寒天里、树梢上沉着的过夜雪还要凉:“有个局,没听见。大哥找我什么事儿,是要通知我那个老头子死了吗?”
“胡闹!”电话那头,传来了哥哥易南川责备的声音,但是他却没有过度反应,更没有呵斥易北辰的不敬。
似乎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中。
停了停,易南川道:“今天是新年夜,你又不回来,总是在外面瞎混怎么成?”
易南川其人一板一眼的,说话冷硬,和他们父亲易将一个样,让人怀疑是不是同一个铁水模子里倒出来的,颇有商业精英正规军的范儿。
而易北辰就不一样了,他就像是野生野长的散户,支棱着招摇的花枝,开天底下最浪的屏,反正生成什么样子全凭他自己喜好,没人拘管得了他。
“合法交际,合理娱乐,大哥你这么婆妈,不像个alpha。”易北辰用一点也不在乎的口吻抱怨。
说起来,易家从老爷子开始论起,一路到他哥俩儿,仨人都是alpha,这稀有的alpha基因在他家就像不要钱似的,搞批发扎堆儿出现。
易南川停了停说道:“今天在晚会唱的那首歌很好听,我们偶然在电视里见到了,还得恭喜你得了最受欢迎男演员奖……最近过的好吗?”
“谢谢,”易北辰兴致不高:“还是老样子。”明显得了奖不足以使他有多欣慰。
预料之中的答案,易南川“嗯”了一声,随后说道:“父亲很想你……”
没想到只起了个头,就被易北辰直接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嫂子生了吗?”
想说的话对方终归还是不想听,易南川叹了口气,“快了,这个月的预产期。”
易北辰:“好,到时候我回去看看我小侄子。”
易南川也笑了,气氛轻松了那么几秒,很快又开始不和谐,因为易南川还有中心思想没有表达:“有时间,多回来,也看看父亲。”
易北辰的声音瞬间冷了好几度:“有时间再说吧。”
言下之意就是没时间。
易南川这次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语气恢复了冷硬:“最近公司的业务开展向好,跨国领域也拓展的比较顺利,算是在理想的领域内开疆拓土初战告捷,但是父亲因为生意日夜操劳,眼看着老了许多,眼下公司正是用人之际……”
易北辰听着大哥的喋喋不休,脚底下按着别人踩出来的雪印子走着,眼睛却瞟着不远处广场上亮着的一盏孤灯,那灯高且冷色,照亮了一片未被侵扰的雪地。
“有话说话,绕什么弯。”易北辰看了半天雪景,懒懒散散的打断。
易南川干脆直说:“其实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家里,我们安排了几家门当户对的合作伙伴家的孩子和你见面。”
易北辰一哂:“果然,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儿?又要安排相亲了是吧,这次厉害了,广泛撒网重点捕鱼吗?”
虽然说着调侃的话,可他的眼神寒凉,和数九寒天一样,没有感情波动,像个极寒的冰潭。
易南川:“你虽然这些年在娱乐圈发展还算不错,但是那毕竟是个鱼龙混杂的圈子,不如回来和大哥一起打理公司,从父亲手里接过事业继续累资本扩展生意,当然,我们也会为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何乐而不为……”
我们?这俩字真刺耳。
易北辰看了一眼漆黑的天,插了一句:“你不恨他吗?”
易南川滔滔不绝的话语停下了,两个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后,易南川平静地说道:“不恨,没什么可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