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做了个手势,本来伫在四周的保镖们就立即上前围住这伙人了。
他们身形高大,戴着墨镜,但这群小喽啰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而且,他们对这场面的转变也一知半解着。
于是,他们纷纷嚣张道:“干嘛?法治社会,讲究文明懂不懂啊?”
“想动粗?告诉你们,今天我要是受一点伤,我立马就去法院上告你们是黑店,把你们招牌都砸了。”
“就是就是。”
周秧听到陈氏二字,本就慌了神,现在见负责人竟然对陈斐这么恭敬,两条腿都开始发抖了。
他是周家外支,对待不清楚家门情况的外人,搬出一个周家就可以震慑到。
但陈氏不一样,他们涉猎产业众多,不仅是A市的代表企业,就算在全国,也是引社会注目的庞然大物,绝非他们周家能招惹的了的,更可况,他还只是周家旁支。
他本来也只是想在那个小聋子面前找回一点面子,但没到想到,竟然招惹到了陈氏人。
真是得不偿失。
只是,令他更意想不到的是,这群人既然这么坐井观天。
他立马转身怒斥:“安静点,不想留在这吃/屎就给我闭上狗嘴。”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嚣张叫嚣着上前跟保镖动手的人瞬间安静如/鸡。
见状,周秧才转身恭敬道:“不好意思,都是一场误会,待会回去,我立马给您教训他们。我愿赌服输,等下我就去环北大桥跑三圈,还请您原谅我们的冒犯。”
负责人等待着陈斐的示意,他第一次见自家少爷动怒,如果他猜的没错,应该是与少爷旁边站着的青年有关。
他扬起脑袋,睇了过去,但却撞上了陈斐警告的视线。
护的这么紧,负责人心下瞬间了然,随后歉意地垂下了脑袋。
陈斐没急着回答。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沈黎今天心情忽然不好的原因。这伙人态度欠佳,话语间满是对沈黎的嘲讽藐视。
他护在心尖上的人,没理由任由这群人羞辱。
于是,他微微勾了勾手指,示意保镖退开,让周秧上前。
周秧立即点头哈腰过来:“怎么了,如果您不满意,我可以跑四圈。如果您想现在教训他们,我绝不敢有丝毫意见。”
跑四圈跟被赶出周家,谁都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前者。
别说四圈,十圈都行,至于这群小跟班,就听天由命了。
陈斐将沈黎牵到面前,沉声道:“先道歉。”说完,他觑向在人群中闪躲的黑皮男,“你也是。”
“道歉?”周秧不解问,“道什么歉啊?”
见状,黑皮男子上前,立即鞠躬:“对不起,我有眼无珠,我人品恶劣,我是个社会垃圾。我为我之前的出言不逊,用语不当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黎有些不在状况内。
他握紧手,下意识地看向陈斐。陈斐同样也在看他,两人视线相撞,周遭瞬间变得寂静,连带着场景都好像发生了变化。
这一刻,他们仿佛置身事外,坠入了一个只有他们的异度空间。
异度空间内,他们相互吸引,眼神仍然相撞着。
沈黎忍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说:“陈斐。”
话音刚落,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中来。
陈斐仍然望着他,在等他做决定。
沈黎揪住衣角,回神细想。
他并不是小气之人,更何况,这种事一次两次他还会生气,三次四次,他也就淡然处之了。
他不能奢望人人都理解他的先天缺陷,因为这世上总有一部分人,不具备同理心来将心比心。
早上遭受的,也只是他过往二十二年里,在正常不过的一次。
这么想着,沈黎扬脸,一字一句道:“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但是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有残缺的人,更不要恶意出言嘲讽。”
黑皮男连连点头:“嗯嗯,我一定知错就改,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见状,周秧也明白了陈斐说的道歉是什么,他鞠起身子,道:“对不起,之前不应该这样说您。您放心,以后我跟我朋友都会谨慎说话,绝对不会再出现像今天早上那样的情况,真的非常抱歉,希望您能够原谅我们。”
一口一个您,说的沈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除了他哥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出气,而且还是非常强势的出气。
见其他人都垂着脑袋,不敢多看。沈黎扯住陈斐的衣角,踮起脚凑到他耳旁,小声问:“这样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太仗势欺人也不太好吧,他想。
陈斐睇向他,朗声问:“那沈老师开心了吗?”
沈黎没变,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哄,容易满足。
他将主导权交给沈黎,他想怎样来都行,但他还是没有蓄意刁难他们,听了几句道歉的话,就丝毫都没有犹豫地原谅了他们。
他这么好,让他更想占为己有了。
“可以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沈黎回答道。
陈斐应了声,就又牵住了他的手。
今天晚上,沈黎已经数不清,这是陈斐第几次牵他的手了。
但莫名,他也不想甩开。
而且,怎么办啊?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陈斐的问题。
就在沈黎犹豫不决,陷入沉思时,陈斐朝两人道:“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九个人一起去环北大桥跑四圈,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附加要求。”
沈黎不愿意出气,那就让他来唱这个红脸
他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从始至终,他在意的都只有沈黎一个人。
“什么条件,您尽管提!”周秧说。
黑皮男咧嘴笑道:“是啊,您提就是了。我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您办好。”
霸总都是这么威风,受人追捧的吗?沈黎眨了眨眼睛心想,或许下本可以借鉴一下陈斐的霸总人设,写一本打脸爽文。
“你们将今年所有赚取的费用,无条件捐赠给先天残疾儿童基金会。如果敢暗自捣鬼,我想,你们应该都不想知道这样的下场是什么。”陈斐散漫地说着,言语间的威压却将两人吓得腿软。
“当然没问题。”黑皮男率先作答。
“对对对,您放心,我们回去就把今年到现在赚取的费用全部捐赠给基金会,今后赚的也会以月份为单位捐出。”
听到这,陈斐才满意地扬起了唇:“那就去环北大桥跑圈吧,陈叔,你让个人去桥头监看他们。记住,你们只能做匀速运动,不能加速,也不能减速。如果我在录下的视频里,发现你们加减速,就额外加圈。”
负责人陈叔点头道:“是,少爷。”
沈黎听着这两条狠厉的条件,虽然算不上目瞪口呆,但也打心底知道了,他哥并没有夸大陈斐在律圈的不近人情。
因为某种意义上,陈斐只对他露出柔软的一面。
两人不敢拒绝,只能纷纷点头,带着身后七人跟着保镖去了环北大桥。
都散了后,偌大的靶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陈斐仍然牵着沈黎,没有放开之意。两人走去另一边,拿了西装外套后,陈斐才松开沈黎去开车。
经历完这场大起大落,沈黎蓦自掐了下自己脸,才彻底回过神来。
怎么办?
待会陈斐在车里,肯定会索要答案,那他要怎么答复呢?
他好像没办法拒绝陈斐,就像他无数次地想要一鼓作气,让陈斐松开他的手,最终却又闭口不提,蓦自享受这股怪异的亲密,任由陈斐牵着他。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陈斐为什么会喜欢呢?这份喜欢又真的能长久吗?
他这么渺小平凡,身缠霉运,还带着天生的残缺,如果以后控制不好,耳朵可能会完全聋掉,连维持正常的生活都会变得困难。这样的他,陈斐还会继续喜欢吗?
想到这些,沈黎深吸了口气,撺紧了手。
暮色沉沉,银月倒挂在天。
拐角处方向,陈斐已经驾着车驶了过来,停下后,他下车,极具绅士风度地替沈黎打开了车门:“上车吧,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