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子。”
青荷愣愣伸出手,邵云舒瞳孔陡然扩大,惊恐地往后退。
青荷猛地回神,元竹黑洞洞的眼睛出现在脑海,她脸色一白,快速收回手,再次埋下头不敢再看眼前的人。
药粥急忙摆好,青荷不敢耽搁,起身欲走。
“青荷,让我帮师兄吧。”
青荷端着粥,脚步没停。
“我筋脉全废,丹海、灵根被挖已是废物一个。我只是想帮师兄理下衣襟。师兄身子不好,吹点风便会受凉。”
青荷步子慢了些。
“越南泽去了圣天山,没有三日回不来,我不想让师兄这样,他会受凉的。”
“他神智不清,难受了也说不出来。”
青荷步子停下,她来到邢架前,咬着牙,似乎做出很大决定:“只有半柱香。”
风华凤眸一弯:“好。”
解开锁链,没有灵力,手筋脚筋全断的风华砰一声倒在地上,青荷连忙扶起人。
谁能想到曾经惊才绝艳、天赋异禀,年仅二十便成了众人仰慕的元婴真人的风华小师妹,如今竟是连路也走不了。
抬着手臂,青荷冷不丁看见血染的袖衫下,右手仅剩的三根手指:“你,你的手指!”
风华并未在意,凤眸带笑,看着她的师兄,在青荷搀扶下一步步走向她的师兄。
“师兄,我是风华。”
“是你的小师妹。”
“师兄别怕。”
仅完好的左手亲昵地抚过师兄垂在脸颊的头发。
青荷看着在风华安抚下逐渐平息的邵云舒,背过身,该还的已经还了,她已经不欠邵云舒了。
她只是为了活命,人之常情罢了,不仅是她,换做别人也会这样做的。不是她和元竹不想带着邵云舒离开,只是他们清楚,越南泽身为五大古族最强盛的古族少族主,权势滔天,只要在修真界就逃不过越南泽之手。
邵云舒早晚都会落在越南泽手里,他们护不住邵云舒,他们没有修为,邵云舒也只是个废物。所以与其赌上性命,为什么不送出邵云舒,保住他们的性命?
对的。
她做得是对的。
现在她已经不欠邵云舒的了。
“师兄。”
怀里的人依旧不停的颤抖,但并没有躲着她,背脊骨节突出。风华小心拿开盖在师兄身上的衣服,不着片缕的身子入眼全是折磨出来的痕迹。
本来安静下来的邵云舒又开始挣扎了起来,无助地缩着身子,想要躲开风华,嘴里支吾着什么。
风华费力稳住邵云舒,受伤的伤口裂开再次渗出血来:“师兄,没关系,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唔,唔唔。”
听得喉咙里的轻微呜咽声,风华低头,心兀的一疼,长睫不安颤抖,师兄温雅的脸上全是泪痕。
解开自己沾满血的外衫,披在师兄身上,风华紧了紧右手:“师兄,不哭。”
“不哭。”
“唔。”
嘴里有呓语似的话,很轻,很模糊,但风华却听得真切。
“不脏。”
“师兄一点都不脏。”
风华埋下头捧起着满是泪痕的脸,她微笑,轻轻吻掉师兄眼尾的泪水:“风华最喜欢师兄,师兄不脏,师兄永远最干净了。”
“一点都不脏。”
额头相触,父亲临死前,将宗门至宝交给她,告诉她要活下去,不管怎样,要好好的活。
第二天,在她被关到这里第二天时,她看见越南泽将师兄带到这里,扔到床上。
那修长白皙的脖颈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越南泽指着她,看着邵云舒:“想死?”
然后灵刃砍下她一根手指,血液四溅,她强忍痛意,听见越南泽道:“如果你敢死,我就一根根宰了她手指,将她扔进发情的妖兽堆里。”
她师兄想死,却因为她活下来。
活得生不如死,最终成了痴傻
她没忘越南泽走时的话,等越南泽带着神魂引回来,对师兄来说就是另一个更为残忍的地狱。
细数二十年,她从未为师兄做过什么,甚至在发现自己心意后,因为嫌弃师兄是废灵根,双腿残疾不能修炼,处处挖苦嘲讽师兄。
“师兄,对不起。”风华轻喃。
她眉眼舒展,浑身血液逆转悉数涌向一处,有什么一直藏在体内的东西自筋脉、四肢破出,所到之处根骨寸寸燃烧殆尽。
一滴血珠自额间祭献而出,下一刻血珠崩裂,尤似火星迸溅。
站在床之后的青荷掐算着时间,眼见着还有十几息功夫,正当她要重新将风华绑回邢架时,屋内温度无端升高。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热了起来?
似烈火在身边灼烧,脸不一会儿烫得通红,青荷擦着鬓间的细汗,余光有什么映得血红。
火!
青荷察觉不对,冲到床幔之后只见不知名烈火团团围住风华和邵云舒。
两人额头相触,风华唇角带笑。
“啊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什么火?哪里来的?!”
青荷吓得魂飞魄散,邵云舒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否则越南泽回来一定会生剐了她!她的下场只会比被挖双目,砍断双手的元竹更惨!
“怎么回事?!风华,你做了什么?!”
青荷大叫着想用茶水扑灭,她尖叫着,喊着外面随从,拿着床上被子冲上去,然而火光猛地扑上来,顷刻将她一条手臂吞噬殆尽。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喊声中,随从冲门而入,这火很奇怪,只烧着两人,不往旁蔓延。随从们张皇失措试图扑灭奇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身体在火光下寸寸湮灭。
青荷捂着手臂,叫声尖锐怨毒:“风华!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