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知晓了老太太骂她的话,又羞又恼,她循规蹈矩忍耐这么多年,却白白受了楚莞的池鱼之灾,被老太太当着晚辈的面斥责。
想想这些年,丈夫常年斋戒聚少离多,女儿又是庶出,处处低别人一头。深夜思量,忍不住哭了好几场。
还拿腔作调吆喝着丫鬟把调香的家什都收起来,扬言自己既然被人怀疑,那再也不动这不干不净的香料便是。
杨芙听花霁讲着林姨娘的消息,小脸却带着淡淡笑意,若有所思的盯着紫檀木笔筒。
”姑娘,姑娘?”花霁嘟嘴道:“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啊?”
”啊!”杨芙回过神,很认真地眨眨眼:“我都听见了。”
说罢,又带着笑悬腕磨墨,在梨木条案上认真写起字来。
杨楫端着小盖盅走进来笑着打趣道:“阿芙又在写什么?这几日总见你伏案,打算考状元呢。”
“没……”杨芙忙用小手捂住纸笺,垂下笔尖道:“哥哥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进来,我……我自己写着玩的。”
“你有什么秘密,还开始防备上我了?”杨楫唇角衔笑,轻快地抽出杨芙手下的纸,低头飞快扫一眼念道:“我今日穿了玫红色缎绉裙,挽了两个蝴蝶髻,为配衣裳,又特绾一对红珊瑚珠发环。今日并无特殊事情做,只是在内宅给老太太请安,午后准备去铺子里挑胭脂,这衣裳倒适合家常穿用……”
杨芙脸颊绯红,踮着脚尖去要去和哥哥抢。
杨楫一个转身,把小盖盅塞到她手上:“这是小厨房刚熬好的花胶桂圆羹,你尝尝。”
杨芙双手捧着盖盅,腾不出手抢那纸笺,只能鼓着嫩白的小脸生气。
杨楫也故意拉下脸:“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把这闺门生活写得这般详细,这是要向谁汇报交代啊?”
“哥哥说的哪里话!”杨芙小脸忽然泛红:“这是我给朋友写的,算是……帮他一个忙!”
杨楫轻轻敲敲桌案:“哪位朋友?”
杨芙眨了眨亮晶晶的双眸,忽然有几分心虚:“你管不着!”
“是庐陵王吧。”杨楫了然道:“我听祖母说起过,他来国公府送衣裳。”
杨芙垂下眼帘轻声道:“嗯,我受他之托,要给这批新衣裳写品评,我自然要做好,就当报答他的……恩情。”
头越埋越低,声音也愈来愈微弱。还完恩情,她便和他没有理由再来往了吧?
“我的妹妹承受不住外男的恩情。”杨楫敛眉正色道:“况且有哥哥我在,也用不着你去还!”
杨芙却不领哥哥的情,只嘟嘴小声道:“哥哥,你不要乱管闲事。”
“还不是怕我乱管闲事坏了你的好事。”杨楫把那纸笺放回到桌上,淡笑道:“这一招倒是不错,我也学会了。”
杨芙转转漆黑晶莹的眼珠,抿唇不语。
“等我有了心仪的姑娘,我也借着送衣裳的名义让她给我写信。”
心仪的姑娘?这五个字一出口,杨芙受惊般看向哥哥,本是绯红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贝齿咬着粉嫩的唇瓣,半晌才带着恳求道:“不是兄长想得那样……”
“我又没说你们,我是说我以后。”
“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杨楫哀叹一声:“别人都开枝散叶了,我这情窦还没开呢,也不知我这未过门的妻子会是哪家的姑娘啊?”
杨芙心念一动,本想问哥哥魏夭夭如何,但转念想想,他们只不过是上一世的夫妻,这辈子的缘分却是谁也说不准的事儿,伸手悄悄把那纸笺收好:“哥哥,你真想岔了。公主府的衣裳铺子要些衣裳品评,我帮个忙而已。“
“她公主府家大业大,是京城头一份的豪门大户,什么铺子要用这些啊?即便是要,也不会劳烦庐陵王,这借口也就骗骗你们小姑娘。”杨楫摇着头悠悠轻叹:“他还挺用心良苦!”
这一番话连杨芙都无法反驳,只气恼地盯着杨楫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