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他尖锐的嗓音吵醒,加茂鹤见眉头一皱,眼睛睁开盯着地面晃神,低垂的眸子里还有未消散的困意。
厨房一时寂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那人是得了精神疾病,说一些怪力乱神的话。
唯有对咒术界了解一些皮毛的工藤优作在深思后看向加茂鹤见。
那人背后怀抱着他的咒灵此时也缓缓转动疑似头颅的部位,没有五官的脸就这么直面加茂鹤见。
空气中只有一人能够闻到的恶臭味直指加茂鹤见,他的胃再一次翻滚不止,强烈的呕吐欲.望上涌,他咽下一口唾沫,吐出舌头对着空气做出‘呕吐’状。
“……臭死了。”他小声嘟哝。
嘟哝声谁都没有听到,但他那极其难受的模样让毛利兰想到白天被他疗伤的事,猜测他疲惫的原因就在此。
她起身去厨房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加茂鹤见。
加茂鹤见对她感激地笑笑,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空杯拿在手上,重新把腿架在椅子上。
“喂!你说句话啊!”犯人面目狰狞,矛头直指加茂鹤见,向他吼道:“你别不说话!是不是你招它来的!!”
加茂鹤见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双手夹在膝盖上,左手的玻璃杯与小腿骨碰撞,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真是奇怪……”他对犯人的无差别甩锅感到迷惑,向他提问,“你以为,‘它’为什么盯上你?”
“为、为什么盯上我?”那人没有料到加茂鹤见会这么问,呆愣在原地,手还撑着桌子。
加茂鹤见洗过澡,平时束起的高马尾此时散下,盖住后背,有几束挂到膝盖上。
他像是童话故事里惑人的女巫,妖异红瞳直勾勾地盯着那人,唇瓣轻启,“为什么,‘它’偏偏盯上你呢?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他面容扭曲,一时想不起来这一天发生的事。
加茂鹤见起身,从桌上拿来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口糖醋排骨送进嘴里,糖醋排骨的甜腻冲淡口腔中残留的味道,他左手抚上鼓起的腮帮子,细细咀嚼后咽下肚子,开口道:“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
“早上带着刀出门的对吧?携带管制刀具;谎称丢失贵重物品引来在任刑警毛利先生,报假警;开了别人的包还想偷别人的东西,侵犯他人隐私侵占他人财产加偷窃;刺伤民警,袭警还杀.人未遂。还有尾随我们一行人以及擅闯民宅。”他掰着手指细数那人的罪行,一道一道从他嘴里往外吐。
旁边听他说话的毛利·律师·英理嘴唇微张,什么话都没说又闭上。
“或许在你升起恶意的那一刻,就被缠上也说不定。”
“人果然还是不能做坏事啊——”
在加茂鹤见的感叹下,回忆如走马灯浮现在他眼前,他痛苦地弯下腰,被捆住的双手抓紧额前的头发,喉咙发出无声的嘶吼。
而身上的咒灵自然是喜欢他的这种情绪,随着他的动作进一步拥紧他的后背,头颅枕在他的脑袋上。
“好,停停停——”加茂鹤见伸出手做了一个‘中止’的手势,严肃地看着他,恐吓道:“我猜,你的脑袋应该越来越重了吧?”
加茂鹤见的话惊醒了他,他瞬间抬起头,看着眼前唯一的希望,嘴边喃喃道:“求求你救救我,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毛利小五郎和工藤新一早已一脸‘我看你怎么扯’的表情,毛利兰在跟铃木园子科普‘小鸟神’,工藤夫妇看得津津有味,毛利英理在脑内模拟律师该怎么辩护。
“喂,我说你差不多得了,神神叨叨的……”
“嘛嘛毛利君,这不是我们擅长的领域,安静看着就好。”工藤优作捏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阻止毛利小五郎。
工藤有希子在这一刻get到加茂鹤见的意图,拉过丈夫的胳膊轻声说道:“优酱,鹤见他是不是想突然犯人的心理防线,让犯人追悔莫及啊?”
“嘘——”工藤优作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妻子看加茂鹤见,“你看,他要‘救人’了。”
只见加茂鹤见左手捏着鼻子走到犯人身边,用脚踢了一下犯人坐着的椅子,往门口的方向扬头,用怪异的声音对他说:“去门口站着。”
那犯人还算听话,也或许是没有过多思考,像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往大门走去,加茂鹤见紧随其后。
“好好,就停在这里,接下来把门打开。对,稍微大一点,站风口堵着风,不要让风吹到别人了。”
加茂鹤见就像是校园祭的总指挥,一字一句指导他走到正确的位置。
“嗯嗯对上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哦,”他把手上一直拿着的杯子递给犯人,“杯子的钱由你付,可以吗?”
犯人不懂,但为了自己的命只能点头。
“不错不错,最后把杯子横过来,举在你头上最重的地方。”
他照做,把玻璃杯举过头顶,咒灵的‘脸’倒映在杯壁上显得有一丝滑稽,它只是一只三级咒灵,不完全的力量使得它判断不出眼前这人能否看到它。
加茂鹤见的左手还捏着鼻子,歪头对他狡黠一笑,“会有一点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