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石东成无论如何严厉斥责,甚至要让衙役上刑,这婉嫣也不肯张口。
“那个男人就在这里吧,如果曾经对你山盟海誓,生死与共,那么此时他能冷眼看你负罪,不曾站出来为你说一句,也不曾承担一点罪责,全把这个人命案子推给你,那么这个男人从前对你的甜言蜜语就都是虚假的。先贪财夺利,后贪生怕死,甚至连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曾怜惜,这样虚伪的男人你还要为他守口如瓶?知不知道一旦坐实你一个人谋杀陈瑞生跟张老四三人的罪名,四条人命足够让你被凌迟处死,甚至连你肚中孩儿也没有生下来的机会,因为它未满五月,按照我们蜀国律法,若是判死罪的罪妇腹中有孕满五月,可恩宽至生子再以死罪论处。”
出人意料,千金小姐般姿态的赵锦瑟会这么认真跟婉嫣说这样一番话。
有用吗?婉嫣表情几番色变,只能咬牙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
赵锦瑟补了一句:“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到底有多可怜,请参考陈夫人,看她如何被陈瑞生苛待,看陈公子如何倒霉,就晓得现在的你有多愚蠢。”
扎心啊。
婉嫣的脸色终于青白了,直勾勾盯着依旧一言不发的赵盛。
她太熟悉这个人,他眼里的躲闪跟暗示、他故作无辜的姿态跟从前花前月下攒动她谋杀陈瑞生的阴冷全部重叠起来。
那些郎情妾意,那些海誓山盟。
飞灰在湮灭。
婉嫣腿脚一软,颓败如山倒。
“大人,我招了。”
婉嫣招认了,赵盛却抵死不认,狡辩说:“大人,婉嫣此女生性放荡,跟了我家老爷后曾见过我一两面,还曾勾引过我,只不过被我拒绝,眼下她所言不过是她怨恨于我,想拉个垫背的,大人!我跟命案绝无关系,若无证据,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污蔑!”
死到临头,人的嘴脸就是最现实的。
婉嫣气得浑身直颤,就要扑过去撕咬他,这动作太突兀,赵盛一把将她推开一边。
被推开的婉嫣撞到了边上的赵锦瑟,赵锦瑟往旁边一歪,腰肢忽然被扶住,扭头一看,傅东离已抽回手,但另一只手攥住了那婉嫣,免她摔倒在地。
这可是孕妇。
“大胆!”石东成怒喝,衙役上来按倒赵盛。
赵盛还在喊着冤枉。
“名义上从她口供上就可以定你罪,但既然你口口声声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
什么证据呢?
傅东离站在赵盛面前,“你可记得当夜你拉着板车载着张老四三人尸体往林家荒院去,你把人扔进枯井后,因下雨,你匆匆离开,却不知自己身上的一块挂牌被板车钩子勾下,遗落在板车边上,泥泞污浊,裹住了这挂牌,张老四尸体被发现当天,泥已发干,我便在板车车轱辘边上发现了它。”
他从袖子下面拿出一块布,里面一块挂牌,那挂牌上赫然有赵盛的名字,乃是陈家管家身份的证明。
陈夫人见到后立马指证这是赵盛的。
赵盛吃惊,先是不信,因他不记得自己挂牌掉落,但今日一败再败,连婉嫣也倒戈了,他心中岂会不慌,慌乱中对自我就有了怀疑之态,一时竟摇摆起来。
看,这就是证据,加上婉嫣的供词跟诸多线索的推理,足可以把此案定为铁案。
在石东成照例要让衙役上重刑之后,赵盛不想白白吃苦刑,终于颓败,俯首认了罪,乖乖招认了一切,还把给张老四三人以及陈瑞生下毒所用的毒粉埋藏之处都交代了出来。
衙役匆匆而去,喜庆而归。
找到了!
那就可以定案了!
石东成把案子了结的时候,赵锦瑟在边上看了看傅东离,忽嘀咕说:“那挂牌是真的?”
傅东离瞥她,“难道还是假的?”
赵锦瑟:“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这挂牌真的是捡到的?”
那天没看到他捡什么东西啊。
“而且你不是洁癖,额,就是碰不得脏东西,如果这挂牌真是在地上捡的,为了保证证物的新鲜有效,你不会把上面的泥料洗干净,可它现在就是干净的,说明它不是证物,所以,它是真的吗?”
她说得有理有据,傅东离却略惊讶,深深看她——她对自己这么了解?
林言成正要走过来,闻言顿了下足,然后便听到傅东离一本正经说:“这挂牌自然是真的,那天他送我们出去,我特地从他衣服上拽下来的。”
正被衙役戴上镣铐要拉下去的赵盛错愕,大呼:“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东离姿态闲散,回头看他一眼,有十八分轻蔑的意味:“还能是什么意思,诈你的。”
众人震惊。
也只有赵锦瑟窃窃自喜:还是我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