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半敛,天光闯入。
祁瑾秋将画纸放在一旁,目光含笑望向躲在画架间的小兔子,语气轻柔:“怎么了?绵绵。”
绵绵这么嫌弃她吗?
就连出现在她画里也不愿意?
这个念头一冒出便被祁瑾秋自己否认,因为在某些时刻,她自认为她的绵绵还是很粘她的。而且她画的很晦涩,小动物又怎么会懂这些呢?
念此,祁瑾秋越发笃定。
她拿过画凳,脱掉鞋子站在上边,凑身想去抱小兔子。右手食指触及它按住耳朵的前爪时,小兔子一爪软绵的兔兔拳就抵住了她的手掌心。
黝黑如夜幕的瞳孔格外澄澈,它的脸颊微微鼓起,逐渐加重兔兔拳的力道。
祁瑾秋被它逗笑,左手挠了挠它的下巴:“我们绵绵学会打兔兔拳了。”
这点力气用在一个alpha身上就连挠痒都算是夸张,她歪着脑袋打量它,任凭它将爪爪在她手心来回磨动。许是她这幅悠闲自在的模样太过刺眼,恼火的兔兔趁她没注意,又在她指尖轻咬了一口。
祁瑾秋不怒反笑,顺势将它整团抱起。掌心逐渐收拢,小兔子开始扭动挣扎,短小的四肢晃来晃去,那团绒白的尾巴在她指缝间炸开。
她弯身稳当坐在了画凳上,手指抵着它的四肢,将它固定在掌心。
“绵绵。”
兔兔一脸垂败地窝在她手心,放弃了无用的挣扎。
“明天我去检查的时候,你也去做个体检好不好?”
兔兔摇头晃脑,仿佛在拒绝。
祁瑾秋敛起神色,语气正经:“去检查一下对你的身体发育才更有利。”说着,她挥动它的前爪,指腹从它的后腿轻擦而过,“绵绵太小啦,要多吃点才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耸拉的耳朵逐渐垂下,粉色的眼圈仿佛镀了层粉水晶,小兔子挣扎失败,便弱小无助地望着她。就算偶尔被她摸到肚子和耳朵,也只能将惊颤声咽在唇里。
蓬松柔软的毛发就像一吹就散的蒲公英,手感极佳。祁瑾秋趁着这个机会摸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它去收检画纸。
这是她的病情有所缓和后的第二幅作品,而且是她所擅长的风景画。她将其精细地保管在储画箱里,脸上笑意满满。再转身回头时,便瞧见趴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的小兔子,正一脸生无可恋地拨动着落地灯旁的水晶装饰吊链。
她好暇以整地望着它来回拨动,毛茸茸的缩成一团像极了老巷里小时候卖的棉花糖。
“绵绵。”她正想说些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便响起了来电铃声。铃声回荡在宽敞的画室内,吓得沉浸在垂败悲伤里的小兔子翻了个身。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祁瑾秋走过去抱起它才接通了电话。往常甜美的女声此刻掺杂着丝缕疲惫,电话那头的祁母温声道:“秋秋。”
“嗯。”祁瑾秋隐隐察觉出不对劲,低声询问,“妈,怎么了?”
“你——”祁母顿了顿,舒了口气才沉重道,“你三奶奶去了,在梦里走的很安详。我跟你父亲已经让助理定了返程的机票,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如果...”
“我去。”精致的面容仿佛笼了层薄纱,情绪难辨。祁瑾秋声音坚定:“我去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
“好,葬礼后天下午举行。”
祁瑾秋缓下了语气:“妈,我明天晚上回家。”
可能是大洋彼岸信号不好,祁瑾秋听得断断续续的,所有的情绪都淹没在一句:“我们都很想你。”
许多尘封的记忆袭来,她明眸半敛,掩下涌起的泪意,轻声回复:“我也是。”
电话那头的祁母又叮咛了几句,母女两才挂断了电话。房内静谧,刚刚还在闹腾的小兔子骤然变得乖巧安静,祁瑾秋情绪不明,脑中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她们爷爷奶奶去世得早,父母又常常忙于工作,小时候她几乎是由她姐带大的。那会她很顽皮,惹她姐生气了便会害怕地躲在总是笑呵呵的三奶奶家身后。
三奶奶很喜欢小孩子,总是给她们塞糖做花灯,逢年过节包的红包也是最大的。那时候她们都喜欢围着这个慈祥的老人家转,可逐渐长大搬离老宅后,她们也因为生活忙碌而很少回去了,只能偶尔在手机上了解近况。
上次见面,几乎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思绪逐渐飘远,祁瑾秋忽然有些喘不上气。她开始剧烈地咳嗽,眼角都浸染上了生理性的泪水。安静缩在她怀里的小兔子耸动耳朵,下意识想要往她臂弯里钻时,又及时止损蹦跶到她腿上。
咳嗽声缓缓平息,她望着活泼灵动的兔兔,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哑:“绵绵。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如果...如果最后还是没办法解决alpha信息素紊激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