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给人推到了住的地方,仿佛后头有鬼追赶,厚厚的软垫都没能缓震颠簸。
碰见情敌本就一肚子的火,被这么一颠,心里头更气了,沈书刚想转头准备骂,就见她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白珠抱着一件衣服,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把双瑞赶出去后,白珠麻溜的脱了衣裳,换上了水蓝色的校服。
颜色衬托女人皮肤格外很白,瞬间年轻了好几岁,恍惚间回到了第一次看见白珠时的感觉。
沈书不禁红了脸,垂下眼睛等着女人先开口。
可惜白珠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手指敲打在桌面,一句话不说,搞的气氛怪奇怪的。
还以为她是受到刺激了,沈书捏着袖中藏的东西,犹豫再三准备拿出来的时候,女人忽然跳了起来,吓的他一哆嗦,立马又把东西收了回去。
白珠撩起的胳膊,白皙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起了红色的小疹子。
沈书一把抓住,皱起眉头,不解的看向她。
“我这几天在学院住着,就是为了找到学生起疹子的原因,唯独漏了新校服。”白珠挠着痒痒,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快脱下来,脏不脏。”沈书嘴上嫌弃,却不顾及的上手帮她脱,“校服是谁负责的,用有问题的布料。”
白珠沉默了,笑容收敛起来。
院长办公室内,气氛沉重,大家伙都互相看着,谁都不敢触眉头。
平日里白珠的脾气很好,从不会跟他们拿捏摆架子,可一旦碰到关于学生的事情,那就不一样了。
任齐如坐针毡,一双眼睛到处乱飘,不敢看在场的任何人。
“秋季校服的料子有问题,冬季校服里头塞着黑心棉,这是你做事的态度。”
白珠差点把东西扔她脸上,忍住忍着没动手,拿出备份的合同,怼在任齐的眼前。
“我给你批五十文一人,你就是买这种东西来糊弄我的?”
五十文一出,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是我该死,我贪财了。”任齐扑通跪了下去,泪流满面,自责的掌嘴,打的嘴角都冒血珠了。
哭着解释道,“我当初看一家布坊投标便宜,想着从中间能赚差价,没想到竟然是布料有问题。”
“多少钱?”白珠额头青筋暴起,手死死捏着桌子的边缘,才能控制不产生过激的行为,气的心里一阵阵疼。
“三十文一人。”
声如细蚊,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白珠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你真的是,好大的胃口。”
中间差了整整二十文钱,不出意外全都吞肚子里去了,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到底从中贪污了多少,只觉得头晕乎乎的,眼前发黑。
“每天忙死忙活的就挣一口饭钱,跟着干那么久了,连在京城安家都做不到。”
事情已成定局,任齐也没什么好顾及,自暴自弃的说出藏在心中的想法。
“您有沈家在后头撑腰,饿不着,冻不到的,可我们这些打工人,只靠在那一点薪水过日子。”
任齐擦了一把眼泪,越说越委屈,嘴都撇歪了,“稍微挣一点钱,全都返还给学生。得亏我没男人,不然养都养不起。”
学院的薪水少白珠是清楚的,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没拿一分属于院长该有的薪水,全靠着朝廷对状元的俸禄维持日常开销。
任齐说的对,她能够活的还算滋润,确实仰仗着沈家,摆平了许多生活上的烦忧。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白珠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全程安静听完的沈书终于开口了,声音格外的冷静,“还剩下多少银子?”
面对沈家大公子,任齐的态度明显怯懦,脊背都弯了下去,拉拢着眼皮,小声道,“我没敢用,都放在床底下了。”
钱没动,事情就不算糟糕。
白珠郁闷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想起任齐的话,有些别扭的询问,“你还愿意在学院后头干活吗?”
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任齐微微瞪大眼睛,眼眶中又蓄满了泪水,一把扑过去抱住了白珠的大腿,“愿意,我没地方去了,以后再也不干丧德的事情了。”
任齐并非京城本地人,是从偏远小地方来京城找机会的。
可惜文化水平不高,科举这条道是走不通的,混市井勉强度日,三教九流都接触了遍。
学院招后勤的人,任齐因为期望的工资低和社会经验丰富,被白珠选上了。
确实做事情很少让她担心的,只是这一次属实没有想到。
“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白珠略带嫌弃的推开了她,别眼泪鼻涕往她衣服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