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城街道人头攒动,汇集许多围观都尉巡视的百姓。
今日天色不错,可春风稍带的寒意未消。
尽管如此,许多闺中女子都特意装扮着出街,还有的年轻男子一样挤在人群当中,没有穿臃肿的夹袄暖身,而是着了一席翩翩布衫立在寒潮的春风里。
冬秋撇撇嘴:“他们打的算盘连冬秋都听到了,”
绍城乃至西朝都有个沿承下来的风俗,若有意中人,可将手上的花枝送给对方。
假如对方收下,彼此的心意不言而喻,当然也有不收的。
许林秀轻轻颔首,倾慕任青松的人自然不少。
在西朝,男人之间和男女相同,皆可自由嫁娶。
西朝没有一夫一妻的制度,莫说达官显贵,家里有些小钱的,基本很少有人只娶一房。小妾居多,连在勾栏或倌楼里都养着人。
任青松许诺过自己,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亦是许林秀最初嫁给任青松时唯一要求的条件。
他眼眸半合,目光跃至马上的身影。
冬秋趴在栏杆,喊道:“大人没接那些人的花。”
许林秀掩在面纱下的容貌浮现笑意,他举起指尖的桃花枝。
似乎心有灵犀,骑在黑色骏马上的任青松举目一望,隔空与楼上那张露在面纱外的眸子对视。
许林秀笑意更深,在底下一群人随着任青松的目光朝楼上张望时,他率先离去,众人只窥见一道优雅美丽的背影。
冬秋跟在许林秀身侧,笑嘻嘻道:“大人对公子可真好。”
许家公子和任都尉的婚事着实令许多女子或男子艳羡的,当今世道,人命不值钱,一段始终如一的好姻缘更如水中花镜中月。
许林秀和任青松这段天作之合的婚事早在绍城传为佳话。
一个稳重可靠,俊朗不凡,一个温柔如水,貌若九仙,合该天造地设。
虽然商的地位远不如官,但若非许家,百姓们至今都吃不上一口细盐。
因而许家在众百姓心里名声可贵,不比那些贵戚权门或名门望族差到哪里。
许家做的好事,相当于任家为民,牵扯颇深。
许林秀回到都尉府,先去了书房。他兴致一起,让冬秋备好笔墨,坐在案台前对着窗外的春景作画。
夜色微笼,冬秋才添灯,头一抬,连忙行礼:“大人。”
闻声,许林秀抬眸,朝走近的男人伸手,被对方温暖厚实的掌心牢牢握住。
他笑道:“我刚画好,你来看看。”
六年前许林秀惊才初露,绍城至乐州内有名望的大夫都曾想过收他做入门弟子,均被许林秀婉拒。
他和任青松成亲后很少出门露面,一年年过去,当时初露艳绝才情的许林秀渐渐销声。
他倒没觉得可惜,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他珍惜和经营。
任青松低头,专注端详许林秀的画。
他常年研习武艺,更一心扑在公事上,对赏花做诗没有太多精力。尽管如此,任青松依然能眼前的画上感受到那份令人惊叹的笔墨功力。
任青松给予肯定,目光一转,凝落于插在白瓷细瓶中的桃花枝上。
他眼神闪过动容,将桃花枝拿到手里。
许林秀笑笑:“今日好多人想给你送花。”
许林秀和任青松美满的姻缘虽在绍城传为佳话,然而他们婚后的四年里,没断绝旁人想嫁给任青松的心。
有心人颇有自知之明,没生过和许林秀的攀比之心,表明甘愿做小做妾,
任青松神色专注,低头微嗅手里的桃花:“林秀,我只要你的这朵花,其他的都不要。”
许林秀双手被任青松握着,任青松紧了紧:“我许诺过此生只有你一人,别人我不会看一眼。”
许林秀莞尔:“我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