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孟夏,春光大好。
许林秀在府内陪伴冯淑半日,午后去了一趟暗香楼。
他的好友,绘霓阁的公子蔺晚衣在楼上定下了一间上等厢房。
许林秀刚踏进暗香楼,纵然戴有面纱遮容,小二窥见他衣饰风雅气质脱俗,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上前:“公子几位?”
一旁的冬秋说道:“二位,已经定好兰字厢房。”
小二忙带领两人到楼上的兰字厢房前,说道:“蔺公子已经在里头等候了。”
许林秀眉尾轻弯,眼波流转,小二看得晃神,还被冬秋瞪了一眼。小二忙低头,红了脸安静离开。
冬秋准备叨声两句,被许林秀用眼神示意才默默把嘴巴闭起。
许林秀说道:“脾气收敛些。”
冬秋闷闷:“好的公子。”
蔺晚衣在厢房内笑道:“子静,怎的还不进来?”
许林秀款步走入兰字厢房内,一室清雅木香笼罩,蔺晚衣时辰算得准,在许林秀进门前的半刻钟内,已让人将酒菜佳肴盛摆上桌。
蔺晚衣拂袖:“快来坐。”
他端视眼前的好友:“前些日子你生病,我要去看你也不成。你那位都尉大人,看你看得真严实啊。”
许林秀饮一口热茶,告知对方自己无碍,再宽慰几句。
蔺晚衣笑声清朗:“赶在孟夏前,我给你送衣裳到府里。”
蔺晚衣愈发兴奋:“子静,我照你原先说的话去做,最初没什么客商看好,岂料过了一段日子,他们极为满意那几套改良的衣物。眼下不光是原来的客商,还有不少显贵来同我定制衣物。”
许林秀见他说得急,示意他喝点茶。
蔺晚衣一口喝到底,继续开口:“我专门找了画师,把你说的那一本衣饰设计画册给有意向绘霓阁的那群显贵们看,他们果然很满意,几乎把各个样式都要了,定钱都已入账。”
话音落下,蔺晚衣从袖口拿出一本衣饰设计画册递给许林秀:“你看看,上次我照你所言做了改动,担心有些地方没改好。”
许林秀翻开手里的小册子,还没开几张,蔺晚衣又道:“边吃边看吧,你我何必拘谨。”
许林秀浅笑:“好。”
他吃相斯文,满桌的佳肴还没下肚几筷子就将画册看完。
蔺晚衣道:“还有一事,上次我和子静你承诺过,若改良的衣裳挣钱,会给你分成,过几日我就让人把钱送到都尉府。你听我一声劝,不管谁对你多好,就算是自己爹娘,留点钱攥在自己手里总归有底气。”
许林秀没有推辞。
蔺晚衣和许林秀对饮清茶,他微微出神,有几句话不知要不要喝许林秀讲明。
但一想许林秀是他好友,自己明明有挣钱的新法子却教给他,索性便不遮掩。
“子静,任家是不是缺钱啊?”
许林秀:“为何这样问。”
蔺晚衣道:“我给一位京里来的客商送画册时,送的正是那座任府,但府上主人并非任老爷,私下探听才知道那位大商户住在府内,给了不少钱到任家手里。”
这相当于把任府住宅租赁出去,许林秀确实不知道此事。
但府邸是任家的,他们要怎么处置许林秀没有异议,都尉府空余的院子足够他们居住,多余出来的地方拿来挣钱也未必不可。
蔺晚衣神情犹豫。
绘霓阁按时季承接了绍城许多高官名门的衣饰制作,任府也是其中之一。
他与许林秀关系好任府的人是知晓的,况且许林秀和任青松成亲后,也算任家的人了,他给许林秀的亲人卖点人情无可厚非。
然久而久之,蔺晚衣觉得那位任老大人更像商人,比起他这个做生意的还会精于算计。
蔺晚衣不好当着许林秀的面搬弄任家的是非,只能委婉暗示:“你一个人到了任家也不容易,他们对你好是应该的,你自己记得要对自己好。”
蔺晚衣算为数不多知晓许林秀才华且为之惊艳的人,在许林秀还没嫁入任家时,他们时常私下切磋。
十五岁那年,许林秀阐述过一些观点为他们小圈子里的富贵清高之流不赞许,但蔺晚衣却惊讶于好友的那些话。
当然,自许林秀入都尉府后,他们很少在见面相聚,许林秀把心思放在家中。蔺晚衣觉得吧,好友这般并非不好,却抱了几分遗憾。
仿佛他刚发现一颗明珠生辉,光芒还没完全崭露,就被人收藏起来,或许他此生都见不到当时的许林秀了。
许林秀睨着眼眸,问:“怎么叹气。”
蔺晚衣道:“想起和子静的一些旧事罢了。”他笑笑,记得当时你说要同我们学骑射,如今可有学成?”
许林秀摇头。
蔺晚衣道:“那这几年子静都在府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