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笑道:“我不行,我中奖绝缘体。”
这话不假,沈辞做事全凭实力没靠过运气,别说平常的小抽奖了,从小到大评奖,如果他是一等,那一定是一等的第一名,如果是二等就是二等的第一名,从来没有卡着最后一名得到过什么东西。
尹归说:“我有办法,你把手伸出来。嗯,这样,竖起来。”
沈辞照做,尹归也抬手,一触即走地贴了一下,眨眨眼说:“我运气一直很好,现在运气送你了。”
尹归放下手又有点后悔没趁势多贴一会儿,沈辞的温度散的太快,他想把沈辞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沈辞愣了片刻又笑了,低声说:“幼稚。”
尹归问:“你说什么?”
沈辞站起来,没回头:“我说我们去抽奖吧。”
抽奖盒子就放在调酒吧台,服务生一边引着两人过去一边介绍说:“这次抽奖的奖品是The Nightingale的新品项链,设计灵感来源于王尔德的作品《夜莺与玫瑰》,同一系列有三个款,Fall这边每款有一个,所以奖品一共只有三个。”
The Nightingale是今年刚出的独立设计品牌,尹归刚好知道,因为设计师Zoe是肖澹的偶像。街舞圈儿的人对项链多少有些了解,肖澹在AME叨叨好久了,就等着正式开售all in,还被孙琳吐槽说收集项链像收集盲盒。
沈辞说:“那我抽了?”
尹归站在一旁,左手指了指右手掌心,煞有介事的,仿佛在作法。
沈辞笑了,在盒子里随便摸了一张纸,交给服务生。服务生一脸惊喜,说:“中奖了!是第三款!”
等拿完奖品回到卡座沈辞还觉得有点不真实,这运气太好,好到不像他本人,像冒牌沈辞。
他把项链给尹归,说:“你戴吧。”
尹归经常戴项链,跳舞的时候显得很酷。
“这怎么行,”尹归把盒子推回去,“这是我的运气送给沈老师的。”
沈辞无奈:“我平常不戴项链。”
尹归问:“晏大规定老师不能戴项链啊?”
沈辞摇头,尹归便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沈辞投降,说:“好吧。”
项链包装很精致,沈辞低头拆了好久才拆开。银色的坠子在烛火映照下闪着光,这是《夜莺与玫瑰》的最后一幕,玫瑰树的尖刺插入夜莺的心脏。
夜莺的鲜血染红了玫瑰,玫瑰被主人公心悦之人扔在路上,被车轮碾过,终归尘土。
沈辞看着坠子,说:“王尔德式悲剧。”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了给人看。走不到最后,回忆都是伤情。
尹归说:“我记得弗洛伊德说,艺术家本来就是背离现实的人,艺术家通过艺术创作成为自己渴望成为的英雄,不用再迂回地改变外部世界。”
沈辞说:“但艺术家实际是在抗争,唯美主义就产生于对人性的恐惧,艺术给艺术家提供了生存的空间。”
尹归笑了:“沈老师你像一个移动的图书馆。”
沈辞笑道:“平常除了上课不谈这些。”
尹归说:“有人说过你很出世吗?”
沈辞想了想说:“我妈。”
两人都笑了,沈辞说:“我妈觉得我和我爸都这样。”
尹归笑道:“红尘挺好的,要不神仙怎么都甘愿下凡。”
酒上来了,Full moon加了一片柠檬,倒真的有点像月亮。Anonymous装在高脚杯里,被一层锡纸包着,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匿名女人。
沈辞喝了一口,笑道:“凡间烦心事儿也好多。”
尹归尝了一颗梅子,酸在舌尖化开,到最后才品出一丝甜味。
尹归问:“神仙,你烦什么?”
酒精开始起作用,撺掇着大脑说些胡话。起码在片刻间,它能撕开人的层层伪装,让真心直面真心,柔软贴着柔软。
沈辞低头盯着桌子看,过了一会儿又抬头,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吧。”
尹归有点惊讶。
沈辞愿意讲不顺心的事儿,他很高兴,这意味着信任,比一开始的客套不知亲密多少倍。倘若沈辞聊聊工作,诉个苦,尹归都知道怎么安慰。
他的花言巧语全被堵了回去,看着沈辞,忽然只想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