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再抬手发现高脚杯已经见底了,他越过尹归的肩头往后看,角落的卡座有一对情侣正在亲吻。
张恨水说,爱情浓厚的时候,情人就无处不美。爱情淡薄的时候,美人就无处不平常。沈辞一直不解,如果爱日积月累成了一座小山,什么样的消磨才能把山磨平。父母辈的爱情大多是媒妁之言后的相濡以沫,几十年过去,自由恋爱倒变得越来越不可捉摸。
沈辞把酒杯放下,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往前走,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尹归清楚这话从沈辞口中说出来已经不容易了,该沉默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多言。沈辞笑了下,像是自嘲又像是自我开解:“但还是得往前走,毕竟只有拿得到的东西,才能说不要吧。”
慕强,控制欲,尹归想,这是精英的常态。
但这又不像他认识的沈辞,尹归总觉得沈辞在描述另一个人,和他自己很像,却有本质不同的人。
“不,”尹归说,“我不觉得。”
沈辞抬头,看见对方认真道:“如果是不想要的东西,我一开始就不会去争取。”
沈辞愣了愣,半晌后才道:“你说的对。”
过了一会儿他又笑了:“我之前从没这么想过。你倒是看得开,是因为学哲学吗?”
尹归眨了眨眼睛,没正面回答:“男人总要有点秘密。”
沈辞又笑了,他笑的很放松,身体向后仰了一下。
他这么一仰不要紧,无奈卡座有点小,沈辞的腿碰到了尹归。
尹归本来就怕热,何况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今晚又是在室内,尹归只穿了一层单裤,被顺着蹭过去的时候他的表情顿时有点古怪。
沈辞不是故意的,但把这点古怪尽收眼底,很快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沈老师,”尹归叹道,“够坏的。”
尴尬不如顺势而为,沈辞捏了颗爆米花扔进嘴里,若无其事地嚼碎了,手撑在桌上说:“我信任你啊。”
距离又靠近了,近的让人蠢蠢欲动。沈辞眼睛里有闪躲,尹归想让他无处可躲。
坏,尹归想,这人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坏的多,而且理直气壮,让人喜欢。
下一刻尹归忽地靠近,烛光被挡住了,沈辞眼前一黑,嘴角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软的,热的,带着酒的味道。
尹归也装作若无其事,说:“爆米花没吃干净,不能浪费食物。”
余温悠长,沈辞从嘴角开始烧,热度沿着食道烧进胃里,最后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尹归得了便宜也没好到哪儿去,简直是自掘坟墓。还好他们点的第二杯酒做好了,服务生把带着冰块的酒从托盘上拿出来又放在桌上,毫不自知地救了场。
尹归喝药似的狂喝了几口。
服务生救场之后又毫不自知地点了火:“先生,再给你们上一份爆米花吧。”
——
尹归结完账沈辞已经等在门口了。Fall虽然出名,位置却是大隐隐于市,门口是一条僻静的小路,附近没什么商铺。尹归这天没开车,问沈辞怎么回去。